第19章 新帝登基,改元天啟

晨光熹微,朝陽灑落在巍峨的紫禁城上。

昨夜下著的細密小雪已經驟然停了,京城來往的行人客商也都加了一層厚重的棉衣。

李太後坐在慈寧宮看著欽天監上報的吉日:庚辰冬月初二,宜告廟大赦。

“翠玉,這織造局的龍袍冠冕幾時能做好?”

“娘娘,奴婢前去問過了,還需兩日才能到京城。”翠玉在一旁答道。

李太後點了點頭,正欲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朱翊鏐走了進來。

“兒臣叩見母後,母後萬福金安。”

“鏐兒,快坐過來。”李太後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

“傷勢休養的如何了?”

聽著李太後帶著濃濃關切的話語,朱翊鏐心中一暖。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已無大礙。”

“你呀你,要當上皇帝了,倒是跟為娘生分上了。”李太後秀指戳了戳朱翊鏐的眉心。

“母後,兒臣何日移居乾清宮?”朱翊鏐有些吃痛,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問道。

李太後聞言有些不悅,“這皇帝一當就忘了娘,就這麽急著搬出去?”

“兒臣不敢。”

“古人雲,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居慈寧宮諸多不便啊。”

李太後想了想,皇帝住在慈寧宮確實是不像話。

況且在慈寧宮的院落狹小,不如乾清宮裏寬敞,更不適合處理朝廷政務了。

“那便明日就搬去吧。”李太後說道,“那你皇兄……”

不待李太後說完,朱翊鏐打斷道:“母後不必多憂,兒臣已經想好了。”

“就在紫禁城旁為皇兄建一座王府。如此一來,皇兄便可時常入宮拜見母後。”

氣歸氣,惱歸惱,朱翊鈞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

隻是不讓他做皇帝,又不是二人斷絕了母子關係。

聽到朱翊鏐這麽說,李太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還是鏐兒想的周到。”

……

起居注官記曰:甲辰,內閣首輔張居正、內閣次輔張四維、內閣三輔申時行等率百官軍民耆老於太和門奉箋勸進,潞王朱翊鏐所請不允。

丁未,禮部尚書潘晟等文武百官軍民耆老於文華殿再奉箋勸進,潞王朱翊鏐所請不允。

庚戌,文武百官及軍民耆老三奉箋勸進,潞王朱翊鈞不敢終拒。

庚辰冬月初二,宜告廟大赦,舉行登基大典。

禮部和翰林院呈上來的年號,分別的泰昌和天啟。

朱翊鏐歎息一聲,泰昌還是別了,曆史上的光宗皇帝即位一個月就暴斃,自己用著不吉利。

所以,朱翊鏐毫不猶豫的圈定了天啟為自己的年號。

朱翊鏐心裏默默的道歉:“侄孫對不住了,皇叔我借你年號一用。”

冬月初一,風和日麗。

這日,朱翊鈞早早起身沐浴焚香。

一眾宮女有條不紊的侍候著朱翊鏐換上了皇帝冕服。

銅鏡之中,朱翊鏐頭戴嵌著十二玄色玉珠的平天冠,身著織著日月星辰、龍紋、山紋等十二紋章的玄衣。

少年天子,煌煌天威,如仙臨塵!

禮部的官員在尚書潘晟的安排下早早就到了天壇祭祀皇天天帝和太廟祭祀大明的列祖列宗。

“陛下,吉時已到,請移駕天安門。”禮官站在乾清宮的門口躬身喊道。

聞言,朱翊鏐緩緩走下丹陛,乘上了龍輦。

而身穿嶄新衣袍的高興安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一天,所以他顯得神情振奮,用尖細嗓音激動的喊道:“陛下起駕天安門!”

天安門前,百官分列。

教坊司的樂師按吉時開始奏樂,一位位大漢將軍把守著一道道宮門。

東班為文官,西班為武官。

站在最前麵的三人,自然就是內閣的三位大學士都等待著新皇帝朱翊鏐的到來。

“皇上駕到!”

文武百官瞬間肅然,隻見身著冕袍的朱翊鏐緩緩走上了天安門。

“臣等叩見陛下。”文武百官紛紛跪地行禮。

“諸位愛卿,辛苦了。”朱翊鏐的話語被一位位的大漢將軍傳了下去。

滾滾天音,威嚴莫測。

“朕雖不敏,代天牧民,但也願攜諸位臣工中興我大明!”

文武百官聞言山呼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以明年改元天啟。”

京城的百姓圍觀如山海,聽到了天音入耳,有百姓高呼道:“天啟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於是京城百姓們的一聲引發千聲萬聲。

最終千聲和萬聲匯聚為一聲:

“天啟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聲震震,如海如潮!

朱翊鏐看著山呼海嘯的這一幕,不禁聳然動容。

這就是我大明的百姓,這就是我朱翊鏐的子民!

就在這時,莊嚴的樂聲之中,司禮監太監馮保走上前來。

馮保緩緩展開聖旨,其神色肅穆虔誠,其聲高亢道:

“維我大明,運祚昌隆,煌煌大立,聖聖相承。”

“我皇兄萬曆皇帝奉天臨民八載,澤旁流淵,穆居而周海內,化成而切日中。然皇兄恭謙之至,交神器於朕。”

“朕涼德何以承繼大統?”

“然上意執如此,朕恐托付不效,必勵精圖治,固我大明萬世不移之基業,廣我大明天下獨尊之權威。”

“朕掌乾綱,當任用賢才,澄清吏治,廣施恩德於民。平四方治亂,戡亂複平,犁庭掃穴於疆!欽此!”

當任用賢才,澄清吏治,廣施恩德於民!

平四方治亂,戡亂複平,犁庭掃穴於疆!

這兩句是朱翊鏐親自書寫上的。

文武百官聽到了這短短的三十餘字,皆是心神俱震。

這,就是天啟皇帝朱翊鏐第一次對天下的宣言!

“吾皇聖明!”

天安門百官賀畢,天子的儀仗隨著朱翊鏐來到了文華殿。

一套登基大典的流程下來,就在冬月的寒風之中,也讓朱翊鏐感覺有些汗流浹背。

禦座之上,朱翊鏐端坐其中。

幾個月之前,他曾來此與萬曆皇帝一起聽得張居正日講。

短短數月恍如昨日。

百官肅穆,齊齊下拜。

“臣等叩見陛下!”

“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此時,朱翊鏐的雙眸掃過了大殿上的每一位重臣。

內閣首輔張居正,內閣次輔張四維,內閣三輔申時行。

吏部尚書王國光,戶部尚書張學顏,兵部尚書方逢時,刑部尚書嚴清,禮部尚書潘晟,工部尚書曾省吾

……

內閣與六部的重臣,朱翊鏐盡收眼底。

“朕初登大位,國之大事還需諸位良臣肱骨輔佐。”朱翊鏐緩緩開口道。

天子甫一開口,便是要向內閣輔臣討要權力!

“陛下過謙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此為我等臣工應盡之責。”內閣首輔張居正出列對道。

一句為君分憂,代表著張居正並不願意一下子就將權力拱手讓人。

“天子初臨聖朝,理應先習禮議。待此些嫻熟,吾等再將政事交由陛下。”張居正繼續道。

比起上一句的隱晦,張居正這一句甚至就是在明著說:皇上你還小,先學學禮儀製度和四書五經,等到這些學好了,我們再把柄國之權還給你。

文華殿上針落可聞。

文武百官皆不敢開口,都屏息凝氣的聽著這新帝與首輔之間的交鋒。

站在朱翊鏐身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料想過潞王登基必定強勢,但也沒想過登基第一天就硬剛張居正。

朱翊鏐高坐在丹陛之上的禦座上,緊緊的看著張居正。

而張居正也並未有半分鬆口退讓的意圖。

殿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三朝老臣,刑部尚書嚴清打破了僵局。

嚴清對著朱翊鏐和張居正拱手道:“陛下,元輔。”

“今日為新帝登基大吉之日,百官聚於文華殿上,不宜過分討論朝政啊。”

有了刑部尚書嚴清打圓場,張居正退後一步回到百官之列,眾官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隨之也有些畏懼的看著天子,僅僅是十四歲,第一日就敢如此硬頂手握國權八年的張居正。

文官之中,垂首的張四維心中的不安感猛然又多了幾分。

這等強硬的皇帝,豈易相與?

此時,禮部尚書潘晟也出列奏道:“啟稟陛下,陛下皇兄當如何處之?”

萬曆皇帝退位,稱先皇?朱翊鈞活的好好的,自然不行。

稱上皇?這位才剛剛登基,那邊再安排一個身份地位更高的上皇,新帝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禮部尚書潘晟很直接的用了“陛下皇兄“這個稱呼。

朱翊鏐沉聲道:“朕以為皇兄登極八年,大明日興,此為功也。”

“故朕賜皇兄朱翊鈞為萬曆王,以示其功績。”

文武百官對此自然沒有異議,紛紛躬身道:“吾皇聖明!”

“那萬曆王殿下的封地定於何處?”潘晟又問道。

“天地之綱,以孝為先。”

“朕皇兄萬曆王不忍離太後太遠,所請願留京城時時侍奉在側。故可在京城為皇兄萬曆王修建一王府,以供其居。”朱翊鏐說道。

“陛下,此事不可!”

“萬萬不可啊!”

兩道反對聲同時喊了出來,正是禮部尚書潘晟和內閣次輔張四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