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們的審案如兒戲!

見到獄曹,三人連忙行禮。

獄曹狎目光陰翳的看著三人,眼中有著說不出的膈應。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秦落衡三人不要回來,到時,他還可以把斷不了案的事,推到是三人貽誤了時間。

結果。

三人偏偏都回來了。

這也讓他的心中無比鬱悶。

但秦落衡三人畢竟是站自己這邊的,何況鄭安還在一旁,他更加也不可能當場冷臉色,隻得皮笑肉不笑道:

“回來了?”

“案件偵察如何?”

“可已經抓住了犯罪之人?”

秦落衡作揖:

“多謝上吏關心。”

“案件已經有了十足的進展,前麵已讓旬鄉的亭卒,把罪犯押解到了獄衙,這次回來就是要把罪犯繩之以法。”

“哦?”聽到秦落衡的回答,獄曹狎雙眼一亮,心中也是期待起來,立即催問道:“可寫好了《封診式》?還是已經有了確鑿的定罪證據?若是如此,我當向學室為你們請功。”

秦落衡麵露尷尬之色。

拱手道:

“回上吏。”

“這些暫時都還沒有。”

秦落衡正說著,奮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朝著獄曹狎行了一禮,就飛速朝著獄衙外跑去。

獄曹狎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一旁。

鄭安卻是大笑出聲。

“哈哈。”

“獄曹,這就是你看好的人?”

“他們可能不隻是沒寫封診式,更可能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會寫封診式,甚至根本就不知封診式為何物。”

“封診式,封診式。”

“何為封,何為診,又何為式?”

“你們真的懂嗎?”

“也罷,我鄭安今天心情好,就做個善事,給你們上上課,給你們三人講講,什麽是封診式。”

“‘封’即查封,‘診’是勘查、檢驗,‘式’是司法規範,這是大秦律法執行的一套程序規範。”

“會寫‘封診式’是為吏的基礎!”

“看你們這樣子,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寫封診式的情況,更何談按照流程規範審案斷案了。”

“連‘封’‘診’都沒有做,你們說的破案豈不是兒戲?”

“這如何能讓罪犯理屈詞窮?”

“我還以為獄曹讓你們三人來破案,是因為你們三人確實有點能耐,但我還是高看了獄曹啊,你們三人還真就一無是處。”

“但你們和獄衙真的很配!”

“都百無一是!”

對於鄭安的嘲諷,秦落衡直接無視了。

他現在也才後知後覺。

他們破案似乎真的沒有在乎過‘封、診’,全程都一直抱著告官書在啃,但還真讓他們誤打誤撞找到了罪犯。

秦落衡有點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自己三人是運氣好,還是‘達’的運氣實在背,反正他們這野路子沒準還真能把這案子給破了。

被鄭安當麵嘲諷,獄曹也有點掛不住臉。

但他忍著沒有發作。

隻是快步進到了大堂,在堂內找了個位置坐下,隨後兩眼一閉,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狀態,希望自己不要失態。

他心裏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隻希望秦落衡等人能快速宣判,不要拖太多時間,不然對他而言,實在過於煎熬了,尤其鄭安這小人得誌的麵容,更是讓他心中恨的牙癢癢,恨不得直接將他轟出獄衙。

但現在形勢比人強!

見狀。

鄭安眼中也是露出一抹快意。

他反正不在獄衙呆了,自然不用再擔心其他,還跟認識的幾個獄吏打了聲招呼,隨後才邁步進到大堂。

閬低罵道:

“這廝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們不會寫封診式怎麽了?誰說不會寫封診式就不能斷案了?等會我們把案子破了,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母婢的!”

“秦兄,這案子沒問題吧。”

“要是最後定不了案,那我們真要成笑話了。”

秦落衡目光微沉。

沉聲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達’犯錯,他要是一直死咬著不放,我們今天肯定是斷不了案的。”

“不管了。”

“先進去開審!”

秦落衡跟閬兩人進到了大堂。

秦朝的獄衙,並不會對外開放,甚至為了防止外人觀看,還會在審案時刻意在外麵放一麵‘罘罳(fusi)’,不過‘明鏡高懸’這塊牌匾卻是始終如一。

明鏡高懸的典故出自秦朝。

傳說秦宮內有一麵鏡子,這麵鏡子能照出人的內髒,人如果生有邪念,鏡中的肝膽都會張開,因而就能判斷這人有沒有問題。

到後麵。

就演變成了官吏的明察秋毫。

秦落衡坐在正中間的案牘旁,閬則在旁邊站著,獄曹狎和鄭安則坐在兩邊的案牘旁,一人臉色沉重,一人滿臉輕鬆。

沒多久。

華聿也來了。

他依舊如往常,穿著一襲黑衣,頭戴獬豸冠,一絲不苟的坐在案幾旁,不言不語,就這麽正襟危坐的坐著。

良久。

秦落衡都沒有發聲。

他跟閬大眼瞪小眼,卻是不知該怎麽開始,兩人都有點抓瞎,都不知道正常的審案流程。

見狀。

華聿眉頭微皺。

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

提醒道:

“按律令,先要傳喚自告,讓其陳述案件,再讓其與所告之人對簿公堂,說明案發經過,互相列舉人證、物證,再相互詰問舉證,直到雙方說出‘毋它解’後,獄吏才能有針對性的提出質疑。”

“獄吏可一直詰問到對方認罪為止。”

聞言。

秦落衡一愣。

秦朝審案是這麽的?

讓原被告在衙門裏自己辯,獄吏隻負責在一旁聽,等聽完,才能開始正式的詰問,直到問到嫌疑人無話可說,隻能認罪後,那時候才能真正的結案判刑。

這跟他看的電視劇完全不一樣。

秦落衡正色道:

“來人,傳自告‘鈴’。”

不多時。

鈴和家人就出現在了獄衙。

鈴的傷勢還沒好,傷口還被包紮著,隱隱間,空氣內還彌散著一股藥草味。

“見過上吏。”

秦落衡微微額首道:

“現在你告的‘盜竊傷人案’正式審理。”

“你可先向眾人講述一下案件的發生經過,以及你要告......”

話到嘴邊。

秦落衡一下子卡殼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沒有給鈴說過,她要告的人是誰,而且她也全程不知道他們三人的調查取證情況。

這讓她如何稱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