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己借刀自己使

當何太後在午休的時候,宮中掀起了腥風血雨。

劉辯是一個做事講究的人,他一點也沒有驚擾到何太後睡覺。

雖然動作挺大,但動靜一點也不大。

除了侍奉在何太後身邊的張讓、孫典兩位中常侍。

餘下諸人,劉辯一個都沒有放過。

誅殺了趙延之後,劉辯實際掌控的兵力達到了非常可觀的三千。

雖然糜爛的宮廷讓這些人多是濫竽充數之輩。

但殺起人來,那刀子也挺利索的。

劉辯的步步籌謀,在此刻,終於見到了一點微小的收獲。

他這個傀儡皇帝,算是真真正正的邁出了第一步。

起碼這皇宮,現在是他當家做主了。

而這一茬子割下去,也讓劉辯實現了財富自由。

這些盤踞宮廷數十年的中常侍,個個可是真的富的流油。

單隻是銀錢就裝了足足數個宮殿。

具體數目劉辯還沒有弄清楚,但大概有個幾十億錢吧。

靈帝大興賣官鬻(yu)爵,這其中幾近一半的收入都流入了十常侍的口袋。

而這,還不算他們這些年的大肆搜刮。

一個兩千石的官就要交兩千萬錢,這滿朝文武公卿何其多?

裝幾個宮殿在劉辯看來是完全合理的,甚至還有些少。

這些個沒卵子的玩意,肯定還在別處藏了錢財。

除了錢財之外,金銀珠寶更是數不勝數。

反正這幾刀切下去,劉辯瞬間就從一窮二白站到了大漢財富的金字塔尖。

……

天色將晚之時,曹操拉著足足兩馬車的財物到了小苑門。

他與此地的城門候王瑰有幾份交情,這一次他準備賭上半個身家,搏一下。

“曹公何往?”

為了迎合宦官,而把自己剃的麵白無須的王瑰衝曹操一拱手,目光卻直往那兩車財物上瞄。

曹操麵帶笑意下了車,“敢叫王公知曉,實在是差事難當,這不準備進宮弄點兒前程。”

王瑰看了看左右,手腕微微下壓,“曹公說話也未免太敞亮了一些,這叫他人得知,豈不壞事!”

“哈哈哈。”曹操拂須大笑,“在王公麵前,我何必遮遮掩掩?”

王瑰聞言會心笑了起來,“曹公可真是個直爽人啊,下官聽說陛下昨日還親自召見了曹公,哪裏還需曹公再為前程奔波?”

曹操臉一拉,低聲說道:“可不就是因為陛下親自召見,我這差事才難當嘛。陛下要誅宦啊,你說說,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嘛。”

王瑰瞬間秒懂,“曹公自去,自去!”

曹操笑著拱了拱手,“後麵那車,王公稍後好好查一查。”

王瑰頓時笑的跟那花兒似的,那開心完全是由內而外,發自肺腑的,“曹公慢慢來,不著急,下官給曹公在這兒留著門!”

“好說好說。”

曹操說著揮了揮手,然後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甲士就從兩側湧了過來。

這一出,把王瑰瞬間給弄緊張了,他的手立馬就摁在了刀柄上。

“王公見諒,實在是陛下和大將軍現在幹的事,讓我這心裏很不踏實,不多帶點人手是真不行。”

曹操笑著解釋道,“我去謀個前程,但不想把自己的命搭在裏麵。”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王瑰雖然覺得好像哪兒不太對,但也對曹操表示理解。

畢竟最近鬧的風聲確實是有些大,大將軍要誅中常侍,陛下現在也火上澆油。

這不今天連城門校尉都換了,這事鬧的他都心裏不太踏實。

“曹公動靜小點,切莫驚動了貴人,否則,咱也不好做!”王瑰小聲叮囑了曹操一句。

“多謝!”曹操拱手稱謝,帶著三百甲士迅速進了小苑門。

曹操離去後,王瑰立馬派人將那一車財物拉了過來。

那臉上的笑意像喝醉了一般,都掛上了酡紅。

隻不過他的手還沒有撫摸上那些質地優良的絲綢,就有人過來了。

王瑰(gui)此時想遮攔已經來不及了,隻好連忙示意手下堵在車前。

“城門候王瑰裏通外將,陛下敕令,就地格殺!”

陰影下,王瑰根本都沒有看清楚走來的是何人,他的腦袋就已經飛了起來。

那人話喊出口的時候,手中的刀也同時揮了起來。

直到王瑰的腦袋怦然一聲落地,骨碌碌滾落到一旁,張雄那張自帶煞氣的麵龐,才從陰影下露了出來.

他麵無表情的掃過城門守衛,喝問道:“家在雒陽者出列?”

一大群的人很謹慎的走了出來,剩下沒動的寥寥無幾,僅有不過十餘人。

“你們!”張雄指向了那些尚未出列的將士,“能從本將手中撐過十招者,為小苑門城門候。”

張雄這一出,整的將士們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人一旦多了,總歸會有膽子邪的。

“我來!”

一名天然禿頭的將士,一把摘掉頭盔,闊步走了出來。

……

廣德殿。

曹操看著麵前放了一排的首級,表情似哭似笑。

他好像被皇帝給玩了!

跟在他身邊的夏侯惇還有些不明所以,輕聲嘀咕道:“陛下這不是已經將閹宦給殺了嘛,還要兄長前來作甚?”

曹操暗搓搓的踹了夏侯惇一腳,“閉嘴!”

“咋?實話還不讓講咧?”夏侯惇的嗓門瞬間提高了幾度。

這一嗓子下去,曹操的腦門都見汗了。

劉辯笑吟吟的看著,“曹校尉如何看?”

“陛下神威,不借外臣兵刃除宮中疾患,乃上上策!”曹操立馬伏身說道。

劉辯緩踱兩步,問道:“朕聽聞,橋玄、許劭(shao)諸人皆對將軍另眼相看,好像許劭還稱讚將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可有此事?”

曹操腦門上這一次是真流汗了。

他想不明白皇帝幽居深宮,不過才十四歲的少年郎,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這是他年輕時候橋玄等人對他的評價。

而那個好點評時下人物的許劭,也不是這麽說的。

在那孫子眼裏,他就不是個好人!

生性多疑的曹操,一下子就認定,這是皇帝在故意試探他。

弄不好,他興許就會成為這石階上的首級之一。

“回陛下,倒是真有這麽回事,不過許劭說臣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曹操埋頭說道。

劉辯一愣,是這樣的嗎?

他明明記得是治世之能臣呐!

看來,曹操這老小子當丞相之後篡改史書啊。

不要臉的玩意兒,誇自己誇得是一點也不臉紅!

“幸好如今是亂世,要不然將軍這番話,還真讓朕有些難安。”劉辯自言自語般說道,“曹將軍稍後將這些首級帶出去,送與袁紹吧!”

曹操:???

這位少年陛下的心計,真是一點一點的刷新著曹操的認知。

這下手也太黑了。

今日袁紹並未進宮,顯然是慫了。

但很明顯,他慫不慫,他說了不算,得皇帝說了算。

“啟稟陛下,臣可偽裝為袁紹家臣,縱馬穿街過巷,高呼袁紹領了陛下旨意,已盡誅十常侍,以彰顯其名。”曹操上言道。

對於曹操的錦上添花,劉辯還是很開心的,“將軍此計甚好,那就這麽辦吧。”

“我聽聞曹將軍身邊有猛將數員,不知今日可在?”

曹操又是一愣。

陛下你連這事都知道?!

“啟稟陛下,臣身邊確實有幾位族兄勇猛過人,但皆聲名不顯,難當大用。不知陛下所指是何人?”曹操有些忐忑的問道。

劉辯掰著手指就給曹操數道,“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有誰在此?”

曹操腦子頓時那個懵啊!

他真挺恍惚的。

這少年皇帝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

夏侯惇、曹洪等人是真的聲名不顯。

這天下,知道他們勇猛善戰的,除了他之外真沒幾個人。

他就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麽地方得到了這些消息?!

和皇帝接觸的越多,曹操便越是震驚。

這普天下的所有人,大概都小瞧了這位皇帝。

十四歲的年紀和垂簾聽政的太後,完全把皇帝的光芒給遮掩了。

待這位陛下真正開始展露鋒芒,天下人一定都會大吃一驚的。

“回陛下,臣身邊僅有夏侯惇在。”曹操說著將夏侯惇推了出來。

夏侯惇雖然在聽兩人的談話,但聽的總有些雲裏霧裏的,“陛下喚俺何事?”

此言一出,曹操腦瓜子頓時嗡的一聲,當場就想給這廝來兩巴掌。

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沒看見我腦門上的汗呐?!

“朕將此人暫留宮中為左都候,曹將軍可有意見?”

劉辯並未在意夏侯惇的態度。

“能為陛下所賞識,這是夏侯惇的榮幸。”曹操悄悄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沉聲說道。

皇帝今天的行事做派,讓曹操不是完全能看透。

但他很清楚一點,這位少年皇帝絕不是無的放矢,他這麽做必有深意。

“好,那便有勞曹將軍了。”劉辯笑著說道。

曹仁竟然尚未投奔曹操,這讓劉辯稍有些遺憾。

夏侯惇不可否認是一員猛將,但論兵法韜略卻遠不如曹仁。

但有總比沒有的強,劉辯也不嫌棄。

曹操就這樣從宮裏繞了一圈,扔下一個傻大個,換了大半車的首級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又過的是小苑門。

進來的時候是老熟人,可出去的時候城門候已經換人了。

人是什麽人曹操不清楚,但那大光頭在夜色中怪亮的。

出了小苑門,曹操立刻命人偽造了袁紹的旗幟,一路縱馬高呼,穿街過巷。

袁紹此時正與何進對坐議事,聊得正是如何誅殺閹宦。

他在皇帝與太後、大將軍之間,有些遊移不定,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違背皇帝的旨意,決定先跟大將軍何進通個氣,說服他出兵入宮,誅殺閹宦。

一座小圍爐正劈裏啪啦的燒著木炭,袁紹說道,“將軍何以還猶豫不決?陛下都已有主張,此時正是良機!”

“若將軍忌憚太後,大可再傳檄四方,舉兵入京,給太後一定的壓力。”

“如此一來,定可保無虞。”

何進看重袁紹的出身家世,但凡事有不決都會問一問袁紹的意見。

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遵從的。

但此事牽扯極廣,尚且不論十常侍在宮中經營多年的權勢。

單單隻是太後,便是他麵前的一堵高牆。

他舉著酒樽,搖頭說道:“本初,陛下之言隻是一時聽信讒言,胡鬧罷了。也許是有人暗中煽風點火,當不得數的。太後臨朝稱製,她若不首肯,陛下說再多,又能如何呢?”

袁紹幽幽歎了口氣。

好像也是啊。

太後不發話,毫無權柄的兒皇帝說的話又能做幾分數呢?

這朝廷諸事,說來說去還是要太後點頭才行。

就在此時,忽有衛士高聲在外稟報。

“啟稟袁將軍,閹宦已除,陛下令將軍懸賊宦首級於廣陽門外,布告四方!”

袁紹:嗯???

何進忽的一下跳了起來,眼睛瞬間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