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借力打力 四
從北平城到集寧有四百多公裏路程，正常速度需要兩天半甚至是三天時間才能走個單。而鎮撫司的密探得到外事所和馬匪交易的情報後，並沒有立刻返回，而是繼續留在了集寧。
鎮撫司的密探哪有這麽簡單？
短時間內外事所的人不會進行交易，他有足夠的時間，徹底摸清楚情況，才能回到北平城報告，否則必然會招來項曼青的嚴厲訓斥甚至懲戒。
密偵司外事所勾結馬匪？
那項曼青肯定會詢問，這夥馬匪有多少人？活動範圍有多大？蒙古人是住帳篷的，他們的營地在什麽地方，有多少家眷？
不把這些搞個一清二楚，他真的不敢回北平城。
林瀟宸的心思也沒有放在外事所這夥跳梁小醜的身上，有鎮撫司的項曼青派人盯著，他很是放心，目前手裏也沒有這樣擅長跟蹤監視的人才。
拿到方繼業審問出來的線索，也不著急搜捕韃靼密探，他關注的重點是培訓基地的建設。
眼瞅著大明朝第一個特務訓練基地即將誕生，他的心情非常愉悅，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一份資本，說得更好聽一點，基地就是他夢開始的地方！
但鎮撫司有了寶貴的線索，卻迅速開展了行動。
“曼青，這次你們關注的重點目標確定了，我已經征求了林瀟宸的同意，挑選了條件最為清晰的四個人，作為鎮撫司在北平城的突破方向。他們的名字不詳，韃靼密探之間不準詢問關於身份的問題，當然，這也不重要。”
“大通商號和盛茂貨棧被抓的韃靼密探，在規定的時間和這些分散的密探接頭，我們得到了有關相貌的描述，知道了這些人對應的駐軍內奸。”
“就比如卷宗的第一個，目標為漢人，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身高不足六尺（明朝一尺略等於三十一厘米），腕部有明顯的疤痕，習慣穿青色長衫，每次接頭都在金台坊的千佛寺，主要聯係燕山左衛的情況，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事吧？”方繼業說道。
“這你不用擔心，有年齡、相貌特征和對應的活動範圍，我很容易就能把目標找出來。大通商號和盛茂貨棧的窩點被端了，密偵司牽扯到審訊的問題，遲遲沒有什麽舉動，時間也不短了。”
“這些收到風聲藏起來的密探，肯定還要出來繼續活動，密探和內奸的關係不會變，他們肯定要聯係，不管行蹤多麽的隱蔽，隻要動了，就絕對逃不過我們的眼睛，一次不夠就兩次。”
“哪怕隻知道活動範圍，行動也有清晰的指向，更何況這次還有限定的條件。你放心，我這邊不會耽誤事的，總不能讓密偵司對我們鎮撫司失望，這關係到錦衣衛的聲譽。”項曼青笑著說道。
這就是鎮撫司的底氣，跟著來北平府的，那都是經驗豐富的精銳骨幹，以前是沒找到頭緒，能力發揮不出來，眼下有了目標，再想逃過錦衣衛的追查，那就隻能在夢裏想想了。
“對了，你在行動之前要提前和林瀟宸碰一麵，他準備利用這件事做個簡單的圈套，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東西，想要投機取巧搶功勞。”方繼業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緝捕所的邱文恭和羅金盛那些人，感受到了林瀟宸的威脅，自己又沒有本事破案，所以想偷偷摸摸跟著東城隊的人，在背後撿便宜？”項曼青問道。
她是鎮撫司負責跟蹤監視的頭領，也是這個職業的佼佼者，加上和林瀟宸的私人關係日益密切，對緝捕所的形勢很了解，立刻就明白了方繼業的話中所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牽扯到利益問題，出現這種事並不覺得奇怪。
“目前還隻是林瀟宸的推測，但我也覺得，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高！反正也耗費不了多少精力，隨手做出來，或許就能釣幾條上躥下跳的小魚，幫助林瀟宸盡快的掌握局麵。”方繼業說道。
既然對自己的情郎有好處，項曼青自然是“很聽話”的跑到了盛茂貨棧，找到了林瀟宸，兩人沒有對這件事過多的推敲，很快就確定了具體行動方案。
東城隊的人分為四個調查小組，表麵上對可疑目標進行秘密調查，這隻是個釣魚的誘餌，鎮撫司項曼青派去的人則是躲在暗處，跟蹤東城隊的人。
如果發現有尾隨的可疑人員，先拖幾天麻痹對方，等到對方放鬆了警惕，靠近東城隊的人，然後鎮撫司的人出麵實施抓捕。
“弟弟，我們設計的這個圈套可不算高明，羅金盛他們但凡了解一些東城隊的動向，就有可能聯想到我們兩家目前的關係。”
“以前你們在緝捕所相處的關係還可以，在我看來，你手下的三個總旗隊，或許就有他們的耳目存在，難免有些風聲，怕是沒那麽容易上當吧？”項曼青有些懷疑的問道。
以前的時候，密偵司內部並沒有什麽利益衝突，大家都來自燕山三護衛，也都是巡街混日子的，誰也不比誰高一等。個人之間或許有點小矛盾，但總體上相處的還比較融洽。
項曼青認為，羅金盛這些對頭，很可能通過東城隊和其餘兩個總旗隊的熟人，打探盛茂貨棧的情況。
要是發現東城隊在和鎮撫司合作，或許就不敢鑽這個圈套，東城隊或許不好意思動手，但是鎮撫司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鎮撫司因為燕王爺的關係，不願意和密偵司起衝突，擺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但絕對不是受欺負的對象，畢竟是皇家的特權衙門。
燕王爺同樣不想引起自家老爹的不滿意，洪武皇帝的意誌，在整個大明朝無人敢違逆，哪怕是親生兒子也不行。
“密偵司的人雖然都是些舞刀弄槍頭腦簡單的家夥，對破案確實不在行，頂多會耍點小聰明，卻沒有純粹的傻瓜。不說兩邊的關係涇渭分明，鎮撫司進駐盛茂貨棧的事，我早就下達了封口令，誰敢多嘴多舌的透露消息？”
“而且找人打聽盛茂貨棧的內幕情況，也有可能暴露他們自身的意圖，我判斷，羅金盛這些人肯定對我們兩家合作的事情還蒙在鼓裏。”林瀟宸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