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密謀 下

馬廣然心裏比誰都清楚,與韃靼密探勾結,出賣大明的秘密,如果事實確鑿,等同於叛國謀反,按照大明的律法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所以,邁出第一步,他就永遠都不可能回頭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可抓他以後立刻服毒自殺,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加上沒有什麽夠分量的佐證,這件事就會成為大坑,誰抓他誰難受。

“我和你說實話,最近北平府的風聲太緊,我有可能要暫時離開北平府,到和林躲避一段時間,隻要府衙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就得立刻撤走,這是必要的防範措施。”

“如果我回到北平府,你出事了,我會想方設法通過別的方式,暗地裏照顧你的家人,但隻能送點錢物,他們也不知道是誰給的,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查幹說道。

馬廣然的家人和馬廣然是兩碼事,給點錢照顧一下生活,這倒是可以的,再多就不用指望了,身為密探,不會讓自己留下太多的痕跡。

等到馬廣然和這個叫做查幹的蒙古人離開,又等了大約五分鍾,林瀟宸才從樹林中另一端悄悄出來。

他對馬廣然這個內奸的行為雖然很是鄙夷,可從職業的角度,也不得不說一聲,真特麽的是個狠人!

太陽要落山了,他回到了家裏。

“哎呀,你身上怎麽這麽髒,跑到哪裏去了?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周雪嬌看著林瀟宸的外衣說道。

在樹林中偷聽,身上難免會蹭到野草野菜,衣服上沒有植物汁液才怪!

“蹲草窩去了,我跟你說,這次可是收獲頗豐!”林瀟宸笑眯眯的脫下外衣,也不怕被周雪嬌看他光著上身。

“這東西可難洗了,給我講講你的收獲唄,難道又發現了一個韃靼密探的窩點?”周雪嬌連搓澡這樣的事情都對林瀟宸經常做,不至於看到他光膀子就害羞了。

“其實我知道一種東西,用來洗衣服汙漬相當有效,而且成本低廉,可以賺到很多錢,可惜啊,眼下我地位低微,還不是時候。”林瀟宸說道。

洗衣粉這種有技術含量的化工產品,林瀟宸肯定造不出來,具體的成分和生產工藝他根本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沒用,現在可是大明朝,沒有生產的條件,更多也隻能想想而已。

但以他掌握的小知識,生產豬油肥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管是主要用料的豬油,還是必須的火堿,在明朝都很容易搞到,生產工藝也比較簡單,多試驗幾次,輕輕鬆鬆就能造出來。

在明朝這個還使用草木灰、皂角等洗衣服洗澡的年代,肥皂肯定會大受歡迎,根本就不愁銷路,可林瀟宸知道,他要是造出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就看到蘊含的商機。

一個小小的總旗,正七品的官職,在大明朝的官員隊伍裏猶如過江之鯽,想用肥皂大發橫財,那幾乎是癡心妄想,有些覬覦這門生意的人,連燕王也不想得罪。

也不能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可以秘密生產豬油肥皂,以舶來品的名義從外麵輸送到大明,賣的價格高利潤大,也不怕有人搶奪。

前提條件是,他要有一定的力量,最起碼也得掌握了密偵司,而且得到燕王的賞識和保護,獨食不肥,可以和一些勢力合夥做買賣嘛!

周雪嬌用皂角製成的肥皂團洗衣服,是把去除了種子的皂莢搗爛,做成如橘子般大小的圓球,用來洗衣服和洗澡,俗稱“肥皂團”,這玩意攜帶方便,而且效果頗佳。

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記載了製作方法:肥皂莢生高山中,樹高大,葉如檀及皂莢葉,五六月開花,結莢三四寸,肥厚多肉,內有黑子數顆,大如指頭,不正圓,中有白仁,可食。十月采莢,煮熟搗爛,和白麵及諸香作丸,澡身麵去垢而膩潤勝於皂莢也。

“最近看你忙的腳不沾地,沒想到在破案方麵,你竟然有如此高的天賦,老爺打拚一輩子,才得到了從六品的千戶所鎮撫官職,你僅僅是挖出一個韃靼密探的窩點,就能成為正七品的總旗。”

“我記得石頭告訴的韃靼密探,是一家皮貨店的掌櫃,這說明你手裏還掌握著線索,如果再破一兩件大案,密偵司正六品的百戶,也不是不能想一想,咱們家,要在你的手裏興旺發達了。”

在外麵勞累了一天,晚上自然要喝兩杯酒解解乏,周雪嬌心疼他到處奔波查案,不但炒了兩個青菜,還特意切了盤豬頭肉給他下酒。自從他升官以後,家裏每天的晚飯,都有一個肉菜用來喝酒,也算升官的福利。

周雪嬌也覺得奇怪,以前的林瀟宸雖然很機靈,卻沒有發揮出自己的天賦,在密偵司做個準小旗,混的相當一般。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好像是開竅了,抓住機會成為了排名倒數第二位的軍職,或許將來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林家有可能成為高官顯貴之家。

雖然兵部的委任狀還沒有到,但也就是多等幾天而已,大明正七品總旗的官職,是沒有絲毫疑問的。

朱能和張輔不會在剛上任的時候,就辦出一件自打耳光的事情,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有這樣的把握,兵部同樣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和位高權重的燕王府叫板。

七品官帶來的不隻是地位和權力,收入自然也增加了,從本月開始,他的祿米每月七石五鬥,月糧一石五鬥,折合大約三兩銀子,加上家裏的田地收入原本就很寬裕,條件改善的更加明顯了。

“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我這是順著石頭給的線索,順藤摸瓜挖出了一個韃靼密探的窩點,恰好解決了密偵司麵臨的困境和新官上任後的剛性需求,所以才順利成為總旗,這也是新上官為了鼓舞士氣激勵先進,而采取的手段。”

“石頭給的線索我之所以不動,是因為價值太高,能夠外出更多的東西來,這個總旗的座位,隻憑著一件案子的功勞是坐不穩的。其實立功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即便手裏有線索,也未必能變成功勞。”林瀟宸笑了笑說道。

“聽你說的這些話,似乎是有所指啊!你這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周雪嬌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