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艱難的抉擇
身逢亂世，一老本等的苟且生活，恐怕要永無出頭之日。
即使你是世族、門閥出身，苟活於亂世，最後也隻是一抔黃土而已。
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發狂吟。
柴孝和想起了三國周郎的一句話，便一心要依附李艾，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幹一番大事業。
他是大隋的縣令，看到李艾成為瓦崗寨的魏公，這就再也無法靜下心來，攜帶鞏縣的戶籍簿，直接投靠李艾。
柴孝和剛到瓦崗寨，他急於立功，提高身價。
他替瓦崗新盟主出謀劃策，提出直接西進長安，搶占先機的計謀。
李艾心想，柴護軍的想法確實是上策。
東都防衛日益趨近，江都的楊廣一日三令，遙控指揮。
不斷集結大軍救援東都，隋軍越聚愈多，要想即刻攻取東都，可能難度很大。
也就是說，不是說柴孝和的主意不好，其實李艾在東都策劃楊玄感政變的時候，也提出過這個建議。
楊素的兒子楊玄感，趁著楊廣東征高麗之機，舉兵在黎陽起事。
他征詢李艾的建議，李艾給楊玄感出了三個計策。
上策就是趁著天子遠在遼東征戰，您可以出其不意，**，攻下冀州，扼住他的咽喉。
高麗聽說中原內部叛變，一定會從後方追擊。
不出十日，征東的各路軍隊糧食吃盡，就算是不降，也必然潰不成軍。
中策就是西進長安。
李艾當時替楊玄感分析得很透徹。
關中是大隋都城的所在地，現在如果率軍西行，沿途經過的城池不去攻打，直接殺往長安。
聖上就是回來，最根本的地方已經失去。
您占據險地禦敵，近可戰，退可守，這不失為一個中策。
當時的楊玄感沒有聽從李艾的建議，恰恰選擇了李艾的下策。
李艾的下策就是攻打東都。
您如果想圖取近處，直接攻打東都，一鼓作氣殺入洛陽，也足以號令四方。
李艾接著分析說，您能保證封鎖住消息嗎？
隻要你一行動，那個不願意接受你任命的河內主薄唐禕，早已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東都早有防範，如果我們領兵前去攻打，勢必會拖延時間。
如果三個月沒能攻下，天下兵馬就會從四麵圍聚，那時我們的大勢就去了。
李艾每每想到此，心頭就像堵著一塊鐵石。
楊玄感急於冒進，他反倒認為下策就是上策。
他的意思很明朗，現在文武百官的家屬都在東都，我如果攻下東都就是先聲奪人，必定不寒而栗。
他認為冒險攻打冀州，恐怕是孤注一擲，改圖關中，路途又太過遙遠。
而且我經過的郡縣卻不攻打，如何能顯示我們的威風呢？我不願意走這兩條路。
楊玄感沒有聽從李艾的建議，竟然率軍奔向洛陽。
他先攻取河內，就如李艾預料的那樣，唐禕已經入城拒守。
他安排快馬飛報東都留守越王楊侗。
李艾扼腕長歎，楊玄感不聽自己的計謀，聽信奸人，最後兵敗被殺，禍及九族。
煬帝將楊玄感的首級懸掛在行宮示眾，並將他的屍體拋在東都街市暴曬三天，隨後又割肉投入火中，燒成灰燼。
楊玄感的餘黨全部被**平，隻有自己隱姓埋名，四處飄**。
李艾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他心想，自己能逃脫出來，那真是萬幸了。
柴孝和既然提出來與自己一樣的計策，說明他看問題還是有一套的。
可是，再好的計策，放到眼下來看，那也是無法實行的。
目前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何況，柴護軍有意離間上下級關係，他就更不能采納他的建議了。
他忽然將佩劍抽出，厲聲嗬斥：
“柴護軍不要一派胡言，李大人乃是瓦崗寨主心骨，你別再無中生有了。”
柴孝和一看李艾護主心切，便暗生一計。
他眼珠子一轉，悄聲說道：
“既然大軍現在不可以西上，那我現在西進，代替魏公先行觀察一下動靜，看有無空隙可乘。”
李艾看著柴孝和執意要西進長安，也隻好緩和一下氣氛，點頭應允。
他心想，你去也隻是探探虛實，一小股兵力，如何能撼動大隋守軍。
李艾朗聲說道：“柴護軍急於西行，我就讓你帶著小股部隊，悄悄出發，切記不要與官軍發生對峙，更不要發正麵摩擦。”
柴孝和彎腰施禮道：“魏公，請放心，我這一去，半個月內準時回來。”
柴孝和走後，李艾來到滎陽郡衙，向李績報告自己的決策。
李績笑著說道：“其實，柴護軍的想法很對，但是已經過時了。”
李艾答道：“我也這樣認為的，直接西進長安，單靠瓦崗新軍，恐怕難以成功啊。”
“是啊，鬼穀子有雲：‘成於事而合於計謀，以之為主。’事情成功而是計謀切合實際，以一方為主體。”
“‘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計謀不能彼、此兩方都忠實，忠實一方，必然與另一方相背離。”
李艾應道：“主公說得對，我也認為西進長安不太現實。”
“柴護軍西行，如果打著魏公的旗號，是能召集一部分山野草寇歸附的，必定瓦崗寨的名聲出去了。”
“主公，即使柴護軍集聚一部分草寇，那也難以成什麽氣候啊。”
李績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說道：
“沒有根基的話，一般的草寇起事很難。楊玄感這樣的望族出身，就被楊廣的大軍吃掉，何況一個小小的縣令。”
“我有一種感覺，關中會有一支強軍勁旅正在突起，那個人也姓李。”
李艾心裏一愣神，主公算得還是很準的，晉陽的李淵已經起兵了。
“我們現在的根基還不穩固，你剛剛占據主位，人心歸附還需要磨合。翟公可能還在看著你的舉動，你能冒然西行嗎？”
李艾諾諾說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征求翟公的意見。”
“征求也是白搭，他膽小怕事，他是不會讚同西進的。”
“主公，咱們現在如何行動？”
“養精蓄銳，選擇合適時機攻打東都。”
李艾沒有聽從護軍柴孝和的建議，急於西進長安，他按照李績的指令，就在東都附近展開攻勢。
當時，瓦崗新軍很有銳氣，常常進入西苑與官軍交戰。
在西苑與官軍交戰過程中，李艾不幸被流箭射中，隻好臥病在軍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