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十八裏相送

李績知道,世間最難琢磨的就是人心。

知人知麵不知心,包藏禍心的人,你也難以一眼看透。

變,必須隨機改變。

求生的欲望,就是適應一個不斷演變的‘變’字。

他馬上堆起一臉的微笑。

“老李啊,小仙也隻是信口開河而已,我們在這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誰是真龍?這與我這個小相師也沒多大關係。”

他端起大壺酒,站起來說道:

“來來,接著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他心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謹慎為妙。

常言說得好,“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有一天,他做他的帝王,我說不定還是一個相士。

話又說回來,我的管家李艾也有帝王之夢,他也是李姓。

難道他聽到民謠,內心不想當帝王?

現在中原各地烽火連天,盜匪和軍閥紛紛揭竿而起,哪一個不是衝著帝王夢去的。

當然我李績也有那個想法,可是身居亂世,第一要務是保命。

隻有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直到太陽偏西,老李和李二這才起身告辭。

李績再三挽留,老李推脫生意繁忙,實在脫不開身。

他和宇成騎馬相送。

在滎陽西麵的十裏長亭上,李績才和老李和李二話別。

李績想起前世的歌謠: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老李,我就送到這裏了,十八裏相送,終有一別。多保重。”

“師尊啊,一定記住,相師這個職業風險很大哦。”

李績麵部一紅,心想,幸虧自己轉變的快。

老李說的對,相師一旦看破天乩,你的命就很危險了。

“老李,我一定會記住你的提醒。”

“大哥,也別那麽謹小慎微,亂世就得有股闖勁。遇到危機,你一定設法到太原告訴我。”

李績含淚道:“我隻是恰巧治好了公子的眼疾,你們待我這麽好,我李績也無法回報。”

老李一看,李績真是性情中人,剛才差點被誤殺。

李二一看李績落淚,就知道李績是重情重義之人。

他再次與李績相擁,兩位少年已經哭成淚人。

老李抹抹眼淚,“師尊,回去吧,我們也要急等趕路。”

三人灑淚而別。

李績看著一老一少消失在夕陽下,這才與宇成打道回府。

李績來到郡衙,隻見門外站著幾位鄉民。

其中一位姑娘很麵熟。

他走近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是密縣譚家灣莊主譚潔到了。

“譚小姐,讓你們久等了。”

譚潔莞爾一笑,“大人辛苦,我們本來想明日再來,隻是路途上不方便,就等您到現在。”

譚潔和幾位鄉鄰走進大堂。

李績笑著問道:“譚小姐來找我,有事嗎?”

譚潔應道:“我們已經成功繅絲,編織成綢緞,這第一批綢緞,我們想謹獻給大人家眷試用。”

不一會,兩位村民抬著一大卷絲綢過來。

李績伸手一摸,薄如蟬翼,凝如鵝酯。

“譚小姐,祝賀你們。終於成功了。”

他向門外喊道:“宇成,把這綢緞送到郇府去。告訴後廚準備晚宴,我留村民們吃頓飯。”

“是,大人。”

宇成將綢緞往肩上一扛,然後轉身就走。

“譚小姐,譚家灣的蠶桑基地就靠你了,還有什麽困難嗎?”

譚潔笑著說道:“村民的積極性還是有的,就是養蠶技術還需要提高。野蠶家養,對於蠶病的防治,還是個問題。”

“有時間,我們一起到江都、江南等地去考察一下。”

“東都洛陽有很多南方的絲綢店,李大人如果有空的話,你帶隊,我們去看看絲綢樣本。”

“好啊,上東都洛陽,距離也不遠。多看幾家,多采集幾個花色品種,拿回來研究研究。”

“這還得靠李大人,從中安排。東都我們不熟,你大人去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李績心想,東都你不熟,我李績也不熟。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嗎。

將來還要組織義軍攻取東都,我先去打前站,摸摸東都的水有多深?這樣心裏也有數。

一個人去方便,但是容易暴露。

還是帶著幾個人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李績正在思索著,忽然,宇成走進來報告說:“晚宴準備好啦。”

李績帶著譚潔以及幾位村民來到郇府的飯廳。

“宇成,對講上菜吧。”

不一會,十幾位丫鬟魚貫而進,一個大圓桌,瞬間被各種菜肴擺得滿滿的。

李績朗聲說道:“譚莊主,裏麵請。”

譚潔麵色一紅,宛若秋風裏的楓葉,微微推辭。

宇成笑著說道:“譚小姐,到主位與大人一起坐定,其他人,也就好安排了。”

譚潔唯唯諾諾,隻好來到李績的右側位,緩緩落座。

一股少女的芳香,從側麵撲向李績的鼻翼。

隻是這芳香帶有山鄉的野味和芳草氣息。

“搬一壇夢提香過來。”

“好嘞,大人。”

“譚小姐,上次見麵,有所不到之處,還望多包涵。”

譚潔臉色瞬間緋紅,喏喏地說道:

“大人,多慮了。家兄帶人鬧事,理當從重處罰。”

李績朗聲說道:“譚小姐如此明大義,令本府佩服。來,我敬小姐一杯。”

譚潔本來也能喝幾杯果汁酒,甚至莊園釀製的葡萄酒,她也能喝上一大杯。

她想,既然大人這麽高看自己,這點酒水也不是什麽大事。

禮尚往來,上次到莊園裏,自己也沒有留大人吃飯。

既然大人首先盡地主之誼,我譚潔再推辭,就有點虛套了。

她想著,就端杯在手,用左手一檔,發出微微聲響,一杯白酒也就喝幹了。

一股醇香直接撞擊味蕾,呀!這酒真香,我還是第一次品嚐。

譚潔飲下第一杯酒,竟然沒有苦臉皺眉之態,依然麵含微笑。

李績心下一驚,此女子可能善飲。

善飲與能言善辯,皆是一個人的能力體現。

隻是,這麽絕色的小姐有此能耐,看來這場晚宴不同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