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馬失前蹄
老宇看著一臉懵逼的李績，笑著說：
“這些小毛賊不足為慮，我有一個朋友在東都為官，咱們可也去投靠他。”
李績念道：“投靠官府，現在不是時候。大隋自身難保，好日子長不了。”
老楊一聽這話，頓時臉色發暗。
他看著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小小少年，“是不是反賊？”
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問號。
李績心想，眼前的老楊就有帝王之相，這個人要是獨樹一幟，定能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既然楊廣朝廷朝不保夕，何必舍近求遠，再去東都趟渾水呢？
聚眾起義總得有個挑頭的，晚做不如早做，等到人家把地盤搶完了，你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
他一股酒意犯頭，低聲地對老楊說道：
“老哥，要不咱們一起造反？”
老宇一聽哈哈大笑。
李績一看老宇笑得前仰後翻，不知底細，忙瞪了老宇一眼。
我說老宇你笑啥？你這把年紀可不能再挑事了，還是讓老楊牽頭為好。
我看你的麵相，臉上連一鷸蚌殼的肉也沒有，骨肉不均，短期內就有凶兆。
我還是推舉老楊當義軍的頭領。
你看人家老楊，多有派頭，顴骨突起，是個掌權的吉相。
李績正在心裏叨念著，老楊忽然疑惑地問道：
“朗朗乾坤，你一個小孩子想造反？想跟那些盜匪搶楊廣的天下？”
李績想，不是我想造反，我是想跟你幹。
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拍拍老楊的肩膀勸道：
“老楊，我是看你有帝王之相，你當上大王，我也好有個寄托。”
他站起來，在廟堂的地板上來回走動。
“天下大亂，鹿死誰手？這還難說。你不造反，你就會失去有利的時機。”
老楊心想，這個好小子還真的很有眼光。
要是平時，我非宰了他。
你李績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可是，他想擁我為王，我哪能殺了他呢？
老宇一看李績越說越帶勁，趕緊壓住。
“老弟，造反的事還是從長計議。”
“大隋帝國，如日中天，那些造反的毛賊，不會成為氣候的，你也不要忙著隨大流。”
李績無奈地對著老楊說道：
“老楊，我可是提醒你了。世事難料，人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
老楊對李績的話，不以為然。
“大隋的江山，固若金湯，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要是有危險，東都那邊早就有消息了。”
不過，老楊也有迷惑的問題，昨日秘書省太史監觀測雲氣，說太原晉陽之地有帝王之氣。
老楊才不信這些言官的狗屁論調。
難道是掩耳盜鈴？
此時，老宇麵帶難色。
可是，李績看著老楊一臉的不在乎，忽然暗傷起來。
眼下盜匪猖獗，各路英雄自立門戶，變民風起雲湧。
大隋帝國已經風雨飄搖，哪裏是安穩之地呢？
你看，劉武周起馬邑，林士弘起豫章，劉元進起晉安，以上均自稱帝。
汪華起新安，杜伏威起淮南，以上均自號吳王。
羅藝起幽州，左難當起涇，馮盎起高羅，以上均自號總管。
李義滿起平陵；綦公順起青萊；淳於難起文登；徐師順起任城；蔣弘度起東海；王薄起齊郡。
李軌起河西；自號涼王；蕭銑起巴陵；自號梁王。
……
李績娓娓道來，縱論天下，大有諸葛孔明之遺風。
他邊說，邊疑惑：
“這老楊為啥情商這麽低？風起雲湧的局麵，他為啥穩坐釣魚台？”
他試探地問道：
“老楊，老宇，不如跟著我也拉起一支隊伍，去他媽的反了吧。”
“大膽！”
老楊忽然翻臉。
他指著老宇的鼻子大罵：“老宇啊，你個老東西，整日裏報喜不報憂。”
他呼啦一聲站立起來，“天下都亂成一鍋粥了，我老楊為啥不知道？”
老宇渾身發抖，顫聲答道：
“小老弟的話一點不假，可是我不敢匯報呀。”
老楊一口黏痰堵住喉嚨口，半天才憋出一口氣。
他望著老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在心裏罵道：
“瞎眼東西，你整天說天下太平，怪不得梁郡的老百姓說，我要是去了江都，隋朝的江山就不是我的了。”
“山神廟就要成為賊窩了，你還當做沒事人一樣。”
沒等李績反應過來，楊廣緩了一口氣，厲聲喝道：
“來人，快把這小子拿下！”
嘡啷一聲響，老宇忽然變成活閻王，一把佩刀架在李績的脖子上。
門外幾十個隨從也都露出了明晃晃的長劍。
“這是你媽黑吃黑了。幹就幹，不幹就散，你們還怎麽翻臉了？”
李績嚇出一身冷汗。
老楊一聲斷喝：
“帶走！小小的反賊，你終於上鉤了。”
一群衛兵擁著李績往外走。
這時東邊山上忽然一陣銅鑼響。
“快抄家夥啊，不要讓賊人搶走李莊主。”
老宇一看莊丁紛紛簇擁過來，他舉刀就砍。
一時間，人頭翻滾，熱血四濺，嘶喊聲驚天動地。
“官兵殺人了，快跑啊！”
“哐哐！”
“哐哐！”
這時西邊的馬廄裏一聲馬嘶。
管家李艾手疾眼快，拉出一匹棗紅戰馬，他手持長槍，衝進人群。
隻見他銀槍飛舞、槍槍帶勁，如入無人之境。
半個時辰過後，擊退衛兵，他在人群中伸手把李績提起，一甩手，放到馬背上。
“駕！”
李艾一聲怒吼，那戰馬四蹄翻花，離開山神廟，一騎絕塵而去。
那邊馬蹄聲聲，左屯衛將軍令狐達帶領三千禦林軍，將山神廟團團圍住，就像鐵桶一般。
李績在馬背上直喊：
“放下我，管家。我隻是口頭說說而已，哪知道會惹來殺身之禍。”
李績下馬，四周一片漆黑。
這是一片黑鬆林，遠處官軍的喊叫聲不時傳來，並且越來越近。
“李艾，我們就此而分手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天命難違，我也不跑了。”
李艾跪在地上，“主公，我若拋下你，那就大逆不道了。我們要一同赴死。”
李績厲聲喝道：
“沒有骨氣的東西，快走，跑掉一個就是一個，難道你讓我們都成為官兵的刀下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