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寒門的悲哀
“說的好聽，到時候功勳不還是要讓那些大家族出來的子弟先分享？”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頓時讓軍中發出一陣喧嘩。
謝燼看著眼前站沒站樣，坐沒坐樣的驍果軍，頓感棘手。
“剛才誰在說話，站出來。”
“老子說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杜老虎是也，怎麽，你要殺我立軍威嗎？”
人群之中站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臉上遍布密密麻麻鋼針一般的短須，一雙眸子好似虎豹一般，手裏更是拎著一把看似分量不輕的長戟。
“杜老虎，本官在問你大名叫什麽，沒問你諢號。”
“杜鐵心。”
那人朝謝燼抱抱拳。
“好，現在官居何職，是誰的部下？”
謝燼朝最前一排的將官問道。
“回將軍，是末將部下的一個什長。”
“哦？”
謝殃來到謝燼身邊，“大哥，我知道這個人。”
“說說！”
“杜鐵心，乃河槊豪傑，年少頗具俠名勇力，後被仇家追殺，被輔國將軍李子通所救，就拜在其門下，練就了一手武藝。”
“後來從軍，因脾氣火爆，屢屢不得升遷，不然，現在最少也是個偏將了。”
“而且，此人在天下豪傑之中，可排進前十。”
“哦？”
謝燼打量了一會這個杜鐵心，“你是怕本官賞罰不明，貪墨你的功勳？”
“哼！”
杜鐵心冷哼一聲，“你們這些大家子弟，下來鍍金，不就是靠著我們這些窮苦人的功勳來往上爬嗎？”
聞言謝燼苦笑一聲，他說著杜鐵心怎麽一臉敵意，原來是把他當成來鍍金的了。
“功勳之事，你大可放心，我謝燼從軍多年，從一小小軍所百人長走到今天安北都護，從沒有貪墨過麾下一絲一毫的功勳。”
“你是謝燼！”
杜鐵心驚訝的問道。
“正是，怎麽，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是聽說過。”
“豪俠之間都說你謝燼帶著百餘騎，斬殺了西突厥達頭，又在百萬軍中斬了烏塗，此事是真是假？”
“你說呢？”
謝燼豪邁的大笑一聲，示意杜鐵心退下。
“我隻要六千人，六千猛士。”
“那些想通過走後門入選的人，我勸你們趁早收了心思，我謝燼雖然缺錢，但是也不賺那昧良心錢。”
“從現在開始，進入考核。”
“考核時間一共持續五日。”
“第一項，耐力。”
“所有人，圍著校場跑圈！”
“記住，是全副武裝的跑。”
驍果軍的戰鬥力謝燼心裏也沒數，他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
先選出一部分耐力好的人進入複賽。
畢竟是要護衛在皇帝身邊的人，若是耐力不好或者說心誌不堅定，那還不如留在這裏。
當天下午，校場上塵土飛揚，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當然，有人認真的參與考核就有人冷眼笑看。
那些世家公子在第一時間就退出了考核的隊列。
他們相信，哪怕不需要考核，他們也能進入到這最終的人選中。
這就是世家和寒門的區別。
別人需要付出汗水，付出努力還不一定能得到的東西，對於這些世家子弟來說，簡直再平常不過。
往往，他們人生的起點，就是大部分人的終點。
這句話絕對不是笑談。
在這個還以吃飽，穿暖為主旋律的時代，世家之人，哪怕如同謝燼這樣不受待見的偏房，每個月也有相應的月錢，至少可以保證一日三餐。
“謝文，把那些第一時間退出考核的人，清理出去。”
“要是他們敢反抗，就下狠手。”
在校場的考核的看著謝文驅趕那些世家子弟，無形之中對謝燼多了一絲好感。
或許他們早已經被現實摧殘的千瘡百孔的心中，能再次燃起那麽一抹希望。
跑起來的時候，也更加的用力。
第一天的遴選，足足淘汰了大部分人，隻留下了最後一萬人進入了謝燼的複試。
複試則更加簡單，考驗弓馬武藝。
戰場上，殺敵永遠是主旋律。
一身好的武藝可以為自己和戰友都帶來好多益處。
五天後。
謝燼手裏拿著一份六千人的名單，滿意的點點頭。
杜鐵心毫無懸念的進入了這份名單，而且各項能力都排在前列，尤其是戰場衝陣這一項上，更是把別人甩的遠遠。
這六千人，有一個特性，那就是沒有一個世家嫡子。
大部分都是出身寒門或者那種類似謝燼這樣不受待見的偏房。
這些人反而是更努力的一群人。
看著這份名單，謝燼感覺這個時代就是這麽好笑。
勤奮，努力的人往往隻需要一點點回報就會滿足，反而是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少爺，一個個貪得無厭。
“謝殃，謝文，杜鐵心，你們三人，各自領兩千人，原地駐紮，記住任何人不得出營，不得飲酒，每日按時操練。”
“現在，軍中所有事宜，皆按戰時標準執行，有違抗軍令者，就別怪我心狠。”
吩咐一遍後，謝燼拿著虎符和令牌去找姬時複命。
“陛下，謝燼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吧！”
姬時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
見謝燼進來，朝他揮揮手，像一個長輩一樣，噓寒問暖道：“這幾日累壞了吧？”
“承皇上厚愛，微臣幸不辱命，特回來複命。”
“哦，這麽快就選出六千人？”
“你沒忽悠朕吧！”
姬時笑著問道，但是言語裏那種毋庸置疑卻是實實在在的。
“回陛下，微臣已經竭盡所能，這六千人，大部分是寒門子弟，剩下的幾乎都是如臣這般被家族拋棄的庶子。”
“其中有一人名曰杜鐵心，乃是已故李子通將軍的弟子，臣認為，此人可以一用。”
“你知道朕讓你選這六千人幹什麽？”
姬時依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不過眼神已經不是那麽友善。
謝燼頓時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朝他壓過來，冷汗直流。
心知，自己已經犯了忌諱，妄自揣摩皇帝心思，還說了出來，要是惹怒皇帝，那就難逃一死。
“陛下，臣錯了。”
謝燼趕緊跪下請罪。
“哼！”
姬時一聲冷哼，“你小子，聰明是聰明，不過還是沒用到點子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