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謝燼，你雖然殺了達頭，可為何篤定要朕走北路？”
周天子收起笑容，一臉正色的問道。
“回陛下，其原因有二。”
“其一，達頭身死，薛延陀必然惶恐，到時候咱們可派遣一使者出使薛延陀。”
“現在草原格局以定，薛延陀雖然強大，卻守在東北草原的苦寒之地，已失缽此人狼子野心，恐怕早有和烏塗火並之心。”
“如今達頭身死，烏塗兵敗，正是已失缽擴大戰果的機會。”
“換言之，已失缽的敵人不是我大周，而是烏塗，咱們可以和已失缽訂立盟約，支持已失缽一統草原。”
“屆時，我大軍非但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故土，草原還將持續內亂。”
“不錯！”
周天子讚許的點點頭，作為突厥使的長孫樓更是激動的看向謝燼。
謝燼所說的就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對突厥策略。
讓他們自己內亂，大周朝，坐山觀虎鬥。
“那你說的第二個原因呢？”
周天子好奇的問道，單單其中這一點，就已經值得他們派人去聯係已失缽。
“第二個原因算是一層保險。”
謝燼訕笑了一聲。
“已失缽有三個兒子，長子已失夷男，生性冷漠，陰險狡詐，雖是正統繼承人卻不得已失缽喜歡。”
“次子已失強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雖有勇力，確屢屢犯錯被已失缽厭惡。”
“小子已失戈，年紀輕輕，確野心勃勃，已經在外自立門戶，割據一方，其能力深的已失缽歡心。”
“你說這些大夥都知道，今天不是讓你來科普的。”
何山冷哼一聲。
“那諸位大人可知道，草原人，最重視身體完整，尤其死後，若是沒有頭顱則被視為不能升天？”
“這個我知道。”
長孫樓說道，“草原人很重視屍體的完整，其程度甚至超越生命，尤其是草原貴族，不過小謝將軍，你這麽說什麽意思？”
謝燼聞言尷尬的笑了笑。
“誤打誤撞，以失戈的腦袋在我手裏，都放兩年了。”
“我想，在輔以送還已失戈的頭顱為條件，已失缽應該會同意的。”
嘶！
周天子背著手好奇的走到謝燼身邊，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起來。
“孩子，你確定不是上天專門派下來幫我的？”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
“好，好孩子！”
周天子滿懷欣慰的拍拍謝燼的肩膀。
“你們看看謝愛卿的孫子，再看看你們。”
“若是家家都能出一個謝燼，那咱大周江山，還愁不能千秋萬代嗎？”
周天子冷哼著撇了一眼唐澤，“諸位愛卿，誰願意出使薛延陀部？”
“陛下，臣願往。”
長孫樓當仁不讓的站出來，他本就負責突厥事務，如今他更責無旁貸。
“父皇，兒臣去吧！長孫大人年歲已高，而且此事，恐怕長孫大人去會起到反作用”
跟在周天子身邊的太子姬時站了出來。
“再者，此去我等空口白牙，憑已失缽的為人，恐難以相信……。”
“殿下不可！”
一瞬間，朝中群臣就反對起來。
謝燼則有些沒看懂。
太子出使，不就是代表大周特別重視薛延陀部嗎，有何不可？
不料，接下來長孫樓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太子乃是一國之本，怎能去他鄉為質？”
“有何不可？”
太子姬時輕笑一聲，“隻要父皇及諸位大人能平安還朝，那薛延陀敢奈我何？”
“說不得要好酒好肉，美女侍妾伺候著。”
“諸位大人可是怕我被那草原的狐媚子迷了心智？”
姬時自嘲到。
“太子，那薛延陀虎狼之人，萬一他狼子野心……”
“那本宮更應該去，隻有本宮去，才能壓住他的野心。”
說完，姬時轉頭看向謝燼。
“小將軍，可敢隨我去薛延陀部走一遭？”
“有何不敢，說不得，這次還能帶回來已失缽的人頭。”
謝燼毫不畏懼的說道。
“那你就不怕已失缽以你為要挾，要為子報仇？”
“太子殿下可是以為某家掌中破天槊是擺設？”
“他已失缽想取，謝某大好頭顱就放在這，就怕他沒那個本事，還丟了自己的腦袋。”
“好！少年豪邁！”
“我大周男兒當如是。”
“朕準了。”
“太子，謝燼，你們兩個出使已失缽。”
“朕等著你們兩人凱旋。”
周天子看著姬時和謝燼兩人的眼中滿是讚許，甚至因為皇權已經冷卻的熱血在這一刻再次沸騰了起來。
“陛下，微臣想借一物！”
“何物？”
周天子好奇的問道。
“大頭的狼旗”
周天子拿著狼騎，走到謝燼身邊，前後左右的看了個仔細，“你這孩子，別人出使突厥都都是不要麵子的吹捧，我怎麽感覺，你去不是出使，反而是去訓斥呢？”
周天子打量了半晌，把狼旗交給謝燼。
其實周天子有一句話說的對，謝燼去薛延陀，真不準備虛與委蛇，卑躬屈膝。
當天下午，姬時和謝燼帶著謝燼本部的人馬就出了大營朝薛延陀部行去。
謝康遠遠的看著謝燼二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太子有意拉攏謝燼，這是好事，這個時候，他隻要遠遠的看著就好，根本不需要出麵。
若是謝燼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銳意進取，那未來，他謝家扛鼎之人，非他謝燼莫屬，甚至，還能再進一步。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和太子同生共死的。
“殿下，你怕嗎？”
身穿鐵甲，頭戴鷹盔的謝燼在騎在戰馬上問道。
“那你怕嗎？”
“不怕！”
謝燼搖搖頭。
“我麾下曾經告訴我，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可以為家裏免稅，可以為父母免徭役，還能得到撫恤，最重要的一點是死在戰場上，全家光榮。”
“我本一庶子，若不想當人家的陪襯，就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如今從軍是我自己選的，死則死以，不死則建功立業，流芳百世。”
“好，好男兒！”
姬時拍拍謝燼的肩膀。
“其實此次出征，我就勸說父皇，要小心，步步為營。”
“可前期作戰取得的巨大優勢，讓所有人都忘乎所以，才導致這一場大敗。”
“若是你我二人能換取父皇他們平安回京，這一趟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
“謝燼，我的話你懂嗎？”
姬時饒有深意的問道。
“我懂，但是不能。”
謝燼目光堅定的說道。
“為何！”
“因為你是太子，大周太子。”
“你是君，他們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強主弱，視為謀逆，當殺之。”
謝燼擲地有聲的話語，讓姬時心中升起了一股，疾風知勁草，板**識忠臣的感覺，感動的拍拍謝燼的肩膀，開口說道：
“好孩子，國與國之間，還有朝堂上的事情，哪有那麽簡單，若是能一把刀解決問題，那還長腦子幹什麽？”
他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謝燼，心中竟然有著這麽強大的國家榮譽感，更沒想到，謝燼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鐵骨錚錚的話，每句話都說到了他心裏。
“但是對付草原人，刀比腦子好用。”
“殿下您瞧著便是，臣要讓薛延陀膽寒，要讓他們為您奉上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
“你這小子，還取笑起本宮來了，記住，咱們此去是有求於人，殺戮並不能解決問題。”
“不會的殿下！”
謝燼自信的說道。
“為什麽？”
“因為……殺人雖然不解決問題，但是他可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多解決兩個提出問題的人，他們自然沒人提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