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傻,裝傻
得知蕭塵和羅小成沒有死之後,除了派人追殺之外,迷莽還下令營地加強警戒,晚上加派一倍的人手。
這就讓人看不懂了,人家好不容易跑了,難道蕭塵還會傻乎乎的回來?
如果真回來,那就是真傻!
迷莽自然不敢說蕭塵可能回來報信,隻好指著被虐待的不成人樣的姚大等人說是防止蕭塵回來救他們。
兩個人返回硬闖兩百人把守且加強戒備的營地,為了救走被折磨的連走路都難的兄弟,這個解釋在細想之後更會讓人覺得不可信。
但是沒人願意去細想,囚犯們大部分是看戲態度,有戲看管他啥理由。
沈子騰的人也正氣在頭上,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蕭塵為馬騰報仇,他們還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沈子騰在蕭塵赴刑場之前還專門請他吃了飯,然後扭頭就殺了沈子騰的兄弟,這能忍?
沈子騰的人早就把照顧姚大等人的承諾拋到九霄雲外了,此刻他們下手比迷莽的人還要狠毒。
營地的樹上吊著五個人,分別是朱永芳、姚大、姚三、倪萬、竇驍。
前三個是蕭塵的結拜兄弟,雖然還沒行結拜大禮,但是也算是蕭塵的罪親近的人之一,所以他們最慘。
朱永芳哥仨是一眾兵痞撒氣撒的主要對象,每個人的後背都被打的皮開肉綻,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囚衣,在這初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即便是這樣,他們三個自始至終沒有吭聲,就連所有人認為最軟弱的朱永芳也是一言不發,哪怕皮鞭甩到身上帶起一片血花,朱永芳也隻是低聲哼一下。
用姚大的話就是:“平陵戍邊團的都是爺們,不出賣兄弟!”
越是這樣那幫飽含怒火的兵痞打的越狠,即便這樣,他們也隻是哼哼幾聲,就是沒張嘴。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般折磨的話,怕是活著走不到敦煌了。
後兩個是那一日在槐裏蕭塵救下來的兩個人,得知蕭塵跳崖後哭的最傷心的倆,惹惱了嚷嚷著為馬騰報仇的一群兵痞子,所以把他們也吊了起來,待遇和姚大幾人沒區別,好在沈子騰看不下去站了出來勸了幾句,讓他們少挨了幾十鞭子,也保全了他們的衣服。
至於平陵縣其他死囚,相對安全些,但也不好過,每人至少挨了十幾巴掌,有多少兵痞就挨了多少巴掌,因為他們確實不知道蕭塵的計劃,揍他們純粹是那些兵痞們撒氣。
他們和蕭塵一個鍋裏吃過飯,這就是原罪,所以挨完打之後就直接被戴上了大枷鎖。
睡覺?坐著睡吧!
看到以蕭塵為首平陵戍邊團的人都遭了殃,那六人組以及馮保的三個小弟最開心了,他們故意躺在朱永芳姚大他們可以看見的地方,鋪著蓋著蕭塵還有朱永芳他們的軍大衣睡的可香。
馮保卻一反常態,沒有湊熱鬧,也沒有睡覺,而是靠著一棵樹坐著,一動也沒動,兩眼空洞,癡呆呆的看著地麵,對遠處慘遭折磨的幾個人也不聞不問,如同一個傻子一般。
他想去找沈子騰,但是號吾一直陪在沈子騰左右,他壓根就沒機會。
號吾演戲水平那沒得說,僅憑著胳膊上的一道皮外傷加上一場哭戲就成了沈子騰的親隨了,影形不離的那種。
找趙磊,他不敢冒那個險,因為趙磊一般都不苟言笑,出門的時候經常跟在迷莽左右,萬一他們是一夥的,自己貿然前去那是找死。
聽著蕭塵沒有死,馮保內心深處居然還有些許的開心。
馮保再渾,他也知道自己的立場該站在哪一邊。
馮保突然有些羨慕號吾的演技,無奈他演技不咋滴,心上想啥臉上就出現啥。
現在可是人命關天的時刻,該演戲還得演,不然自己就和蕭塵……不,和馬騰一個下場。
馮保確定了非演不可之後,給自己想了一個角色,那就是傻子,權當第一次殺人後被嚇傻了,以自己的演技演個傻子應該還是可以的。
那就是一門心思想自己的事,其他人喊自己,外界發生了什麽,就算天塌下來了,自己隻是發呆,一概不搭理。
馮保不知道,睡在姚大前麵的滇獨貓在蕭塵貂皮大衣裏,透過縫隙時時刻刻觀察著他。
~~
荒無人煙的深夜裏鑲了釘掌的馬蹄聲踩在灘塗上的鵝卵石上,發出陣陣“噠噠噠”的脆響,能傳出好遠好遠,這讓蕭塵和羅小成有了足夠的時間來躲避。
也幸好羅小成有足夠的躲避追蹤的本事,他們潛伏在距離營地並不遠的地方,他們先是往西走了數百米,然後又找到硬土地之後悄悄的返回,沿著渭水東行,躲在了距離營地不遠的懸崖山腰上。
蕭塵身體素質不差,前世自己平日裏也喜歡攀岩運動,至於羅小成是名獵戶,這些懸崖更不是事,所以這懸崖難不住們。
他們的藏身之處距離營地並不遠,他們原計劃潛伏到營地附近的樹上藏起來,但是在攀爬懸崖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絕好的藏身位置,從崖底壓根看不出來這兒有那麽一小縫隙,從上麵也看不著,因為這峭壁凹進去的,除非爬到附近的時候才會被發覺。
羅小成剛才跳崖太猛,還是傷到了腳踝,他攀崖的時候每一步都很痛苦,他還要處理攀爬留下的痕跡,等爬到一半的時候,蕭塵還隻是微微出汗,羅小成已經是滿頭大汗了,表情猙獰痛苦不已。
所以,蕭塵決定就躲在這裏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從崖底收斂馬騰屍體的人裏分出了兩波人馬。
其中的一大波人攀爬繩子回去了。
還有一波就一個人,在收斂了馬騰屍體後直接沿河往下遊走去,連夜叫醒了下遊一個村落的亭長,組織發動村民們前來搜山,同時派人前往縣治報官。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波人,總共十二個人,兩人一馬,不知從哪裏找到路,居然繞到灘塗上,沿著渭水一路往西,沿著蕭塵和羅小成故意留下的腳印方向往前追去。
兩人一馬是因為押送的軍隊馬匹不多,除了軍侯迷莽還有倆屯長有馬之外,再還有三匹馬是負責平日裏傳送書信用的,共六匹馬。
為了追捕蕭塵的羅小成,沈子騰和迷莽居然湊到一起出了全部的六匹馬,傾巢出動,不可謂不重視,看那陣勢是不找到人不罷休。
“老四,看樣子沈大人把馬騰的死歸到咱們頭上了……”
蕭塵和羅小成趴在懸崖半腰上的一條裂縫裏,互相擠在一起取暖,身上裹著蕭塵充當降落傘的破布。
那個破布是蕭塵花了五個錢買來的破舊帳篷的篷布,上麵塗了一層桐油防水,能當雨衣,當然也能防風。
“嗯!”羅小成的回答很簡單,就一個嗯。
蕭塵瞥了一眼羅小成,又說到,“沈子騰怕是這會兒相信了號吾的話,隻想著要咱們的屍體,不要活人。”
“嗯!”羅小成又一聲嗯,然後看著遠去的馬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村落裏出來的一團團火把。
“唉……聽說沈子騰和馬騰關係不斐,如果他也認定是咱們殺了馬騰的話,那請況就不妙了。”
“嗯。”
蕭塵瞪了羅小成一眼,羅小成的回答簡潔幹脆,也不好奇蕭塵為何會得出這結論,讓存心顯擺的蕭塵無計可施。
蕭塵端了一會兒,自己先憋不住了,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六馬十二人,那是沒給咱留下位置,所以死了還好,被拖在在馬後麵就算磨的隻剩骨頭渣咱都不疼……要是活著被抓,怕是就要被活活拖死。”
“哦,他們和咱不同路。”羅小成終於多說了幾個字,倒像是在寬慰蕭塵。
蕭塵哭笑不得,他自然是知道那些人一路向西是找不到他們的,於是耐著性子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貿然上去給沈子騰報信,怕是沒接近他就被射死或者被憤怒的士兵砍成肉泥……再說那個號吾也不會讓咱們活著見到沈子騰的。”
“哦。”羅小成抬頭看看距離他們藏身處大約三丈多高崖頂,終於換了個字,這回回的不是“嗯”。
“不知道姚大他們怎麽樣了?”羅小成看了一眼無語的蕭塵,擔憂的問道。
“希望沈子騰能守信……”蕭塵有些擔心,也有些沮喪,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沈子騰沒被憤怒占據了頭腦。
“聽號吾說要在什麽約定地點,遠走高飛……怕是羌人要發生兵變,所以就算有危險,我們也得找機會告訴沈子騰。”蕭塵結合曆史上發生的事,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確定號吾要裹挾著羌人發動叛亂。
所以不管沈子騰是不是兌現了承諾,蕭塵都必須想辦法告訴他真相,如果真的和號吾所說遠走高飛的話,不光負責押送的漢軍就連那幾百號充軍囚犯怕是都要慘遭屠殺。
“你腿腳不便,你就藏在這裏,我爬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示警……”蕭塵看著兩波遠去的人影,打算冒險走一遭。
“嗯……好!”羅小成用受傷的腳跟蹬了蹬腳底的石頭,還是很疼,所以羅小成沒有猶豫便一口答應了。
片刻之後,羅小成猶豫片刻,又多加了一句:“你小心!”
“嘿嘿,好!”蕭塵衝著羅小成答應道。
然後蕭塵和一隻出去覓食的老鼠一般,從那道縫隙處先把頭伸出去,左右觀察了一下,又將耳朵貼在石壁上聽了一會兒,確認崖頂沒人,這才閃身出了那道縫隙。
一道黑影如同壁虎一般附身在懸崖峭壁,偷偷的網上爬去,蕭塵使不慣劍,更別說軟劍,但是漢刀被羅小成當成拐杖了,所以蕭塵隻好腰纏軟劍,權當心理安慰,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