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張妃訓父
夜幕降臨。
洛京仍一片熱鬧。
繁華似錦。
一台鳳轎趁著夜色，悄然無聲的從皇宮裏出來，沿著熱鬧的大街，一路向朱雀大街而去。
此刻，燈火通明的永興侯府如臨大敵。
永興侯張再興帶領著府上所有人，恭恭敬敬的在府外等著。
不多時，遠遠的就看見一台鳳轎緩緩向這邊靠近。
張再興立馬帶領著所有人下跪相迎。
“外臣張再興恭迎娘娘！”
鳳轎落地。
張妃從鳳轎中緩緩走出，看到已有些許白發的父親張再興，還有母親胡氏都跪在地上，眼淚刷的就奪眶而出。
“爹，娘親，快快請起！哪有爹娘跪女兒的道理！”
“娘娘，禮不可廢！”
張妃聽到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
現在張妃才算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從她進宮起，她跟自己家人就不再隻是家人，在親情之上還有著禮法隔閡。
張妃回娘家探親，永興侯府上下自是高興。
可也沒敢大張旗鼓。
行完禮，永興侯張再興就將已貴為娘娘的張妃迎進侯府。
客廳裏。
各自落座。
張再興看了看女兒，疑惑道：“娘娘為何這個時候回來探親？”
“怎麽？女兒回來看看，你不高興？”胡氏眼睛一瞪，非常不滿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張再興瞪眼道：“婦道人家懂什麽？頭發長見識短！”
說罷，他就扭頭再次看向張妃，小聲問道：“是不是在宮裏受了什麽委屈？”
張妃沒說話，而是看了看客廳裏的丫鬟。
張再興瞬間明白，隨即揮揮手：“都下去！”
等丫鬟們離開後，張妃這才緩緩開口道：“爹，女兒已嫁人，有些事本不該女兒多嘴。可為了我們張家，女兒不得不說。”
張再興眉頭一皺，臉色就有些不悅。
張妃看了眼，並未在意，繼續道：“爹乃世襲侯爺，二弟將來也會襲爵！又有女兒在宮裏，我張家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有可能成為國朝第一外戚！可爹為何如此糊塗呢？”
“哼！爹怎麽糊塗了？”張再興板起臉，不悅道。
張妃無語的歎了口氣：“爹，後宮不得幹政！有些事，女兒不好多說。女兒就問爹一句，在朝堂上，爹可曾有支持過陛下？”
“這……”張再興被問得一時語頓，臉露難色，好一會才撇嘴道：“爹乃武將勳貴，自當以幾位國公馬首是瞻！”
“糊塗！爹，你糊塗啊！”
張妃痛心疾首的看著老父親，無力道：“陛下初登基，根基未穩，正是需要爹鼎力相助之時！爹為何不支持陛下？”
“怎麽支持？爹是鎮國公麾下……”
不等張再興說完，張妃就板臉打斷道：“鎮國公？女兒請問爹，現在鎮國公在哪呢？”
“鎮國公他……”
張再興說著聲音戛然而止，隨即臉色大變。
鎮國公現在在哪？
在天牢裏。
不僅鎮國公，鎮國公上下幾十口，如今全都被抓進了天牢。
至於下場如何，隻要稍有點腦子的，都知道。
見張再興似有些怕了，張妃深吸口氣，語氣稍是緩和的輕聲道：“爹，陛下不是昏庸之君！連鎮國公說拿下就拿下！這個時候，我張家不想惹禍上身，就得緊隨陛下腳步，以陛下馬首是瞻！否則今日鎮國公之下場，就是我張家明日之下場啊！”
張再興沉默，臉露思色。
可一旁的胡氏卻嚇得臉色煞白，急忙看向張妃道：“女兒，你可別嚇娘！陛下他再狠，還能……”
不等她說完，張妃就搖搖頭：“娘，爹糊塗，你怎麽也跟著糊塗？女兒為何趁夜回家探親？還不是陛下看在女兒的麵子上，有意再給我張家一次機會？若這次爹還不能把握機會，那我張家就等著被抄家滅族吧！”
胡氏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張再興眉頭皺了又皺。
現今朝堂上的局勢，他其實看不太懂。
他沒那腦子。
他就認準一點，跟著周相和幾個國公，不會有錯。
皇上年少登基，根基不穩。
怎麽鬥也不可能鬥得過周文宣和那些國公們的。
可張妃的話卻讓他不禁心生懼意。
他的膽子其實不大，隻想隨波逐流。
而就在他沉思時，張妃的話讓他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隻聽張妃冷聲道：“現今京營已被陛下掌控，待寧州之亂平定！陛下定會重新啟用大將軍王！待大將軍王還朝，到那時，現在那些跳梁小醜，陛下會輕易放過？爹，不可自誤啊！”
“不可能！大將軍王不可能活著回朝的，鎮國公他們……”
張再興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張妃的臉色冷若寒霜，眼神淩厲的盯著他，他心頭頓時猛的一顫，有些害怕的急忙低下頭。
“爹，你們……”
張妃震驚不已，想要發火，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忍住道：“爹，女兒該說的已經說了。爹想怎麽做自己看著辦！”
說罷，張妃一口茶都沒喝，冷著臉直接起身離去。
“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明日再回宮不行嘛？”胡氏追出去勸道。
張妃堅決的搖搖頭，然後回頭看了看客廳裏還在發愣，不知在想什麽的父親，心裏不禁就來氣。
她在宮裏不被陛下所喜，娘家人不想著為她著想，反而盡想著跟陛下作對。
“娘，你勸勸爹吧！女兒回去了！”
張妃走了。
永興侯全府上下卻一夜未眠。
張再興打仗還行。
敢衝敢打，是一員驍將。
但就是沒什麽正治頭腦。
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張再興頂著一對黑眼圈，迷迷糊糊的出府，騎著馬朝著皇宮趕去。
一路上，心事重重。
連熟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沒聽見，理都沒理。
滿腦子還在想著昨晚張妃說的那些話。
自家女兒肯定不會害自家人。
他信女兒說的。
可他有一點想不通，就是少年皇帝蕭雲拿什麽跟他們這麽多人鬥？
就憑一個大將軍王？
未免太高估大將軍王了吧？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時，忽然瞥見已經多年不上朝的開國公馮晟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兒子馮伯仁，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也在往皇宮趕去。
張再興心頭頓時猛的一驚，迷迷糊糊的他也瞬間清醒幾分。
隨即，一個驚人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蹦出。
老國公也被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