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作
此時，眉山縣城南，一座兩進的大宅院的一間房間裏。
一名老人看著房間裏眾多的陶罐，每個陶罐外麵都貼著一個酒字。
林家作為眉山縣的豪族，除了眾多數量的田地，店鋪以外，還壟斷了眉山縣的釀酒行業。
眉山縣的酒，幾乎都是林家釀造的。
而林家之所以可以壟斷酒這個商品，除了林家本身的實力以外，還和兗國的國策有關。
要知道，因為釀酒要消耗數量龐大的糧食，所以兗國對於釀酒業有著嚴格的規定。
每年每縣能釀多少酒，並不是當地釀酒坊決定的，而是由朝廷根據當年的糧食收成，來確定釀酒數量。
釀酒坊可以少釀，但是絕對不能多釀。
所以釀酒坊基本一地隻有一處。
這樣做就是為了防止釀酒數量過多，從而造成糧食消耗量過大。
同時，確定了釀酒坊，還可以便於國家控製。
因為釀酒是被兗國苛以重稅的。
重到什麽程度呢？
二稅一。
就是說，對於酒的稅率達到了一半。
售賣酒所得的錢款，必須有一半作為稅款上交國家。
如果不遵守這些規定，會被取消釀酒資格不說，還會麵臨嚴重的處罰。
而此時老人看著房間裏的數百個酒壇，臉上流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這名老人便是林家如今的當代家主，林尚甫。
而老人看見酒壇心疼自然是有原因的。
隻見老人打開一個酒壇的蓋子，酒壇裏麵並不是酒水。
而是一枚枚銅錢。
一壇碩大的酒壇裏麵，起碼有數千枚銅錢。
林尚甫看著滿屋子的酒壇，這些酒壇裏，每一壇都裝有五貫錢。
這些“酒”過幾天就要送到尊化府城，分送到城內各個官員的府邸。
這是林家孝敬他們的。
而如此數量的錢財，則是這段時間，林家售賣高價糧食賺來的。
林家賺的錢，要和尊化府的官員三七分賬。
有人會說，怎麽才七成啊！
林尚甫表示，七成那是人家的。
能得三成還得看那些當官的臉色。
林家辛辛苦苦出錢，出力，敗壞名聲，甚至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售賣高價糧。
結果還要看官員的臉色，那林家不成了跪著要飯的了嗎？
那你要怎麽說，林家還真是跪著要飯的。
就著，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當然，你說林家是心甘情願，那簡直是龍蝦拉雞蛋——蝦扯蛋。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林家隻是一個有點實力的地方豪族，家族裏並沒有人在朝中身居高位。
而這就造成了一個問題，林家通過災年售賣糧食所得錢財的大半都需要用來進行打點。
如果不把那些官員喂飽，信不信他們分分鍾讓你全家人頭落地。
所以真正賺錢的並不是他們林家，而是那些有族人在朝中為官的家族，那些家族才是真正的吃幹抹淨。
而把錢款裝在酒壇子裏，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畢竟如果直接拿著錢去孝敬那些官員，容易留下把柄。
所以林家用來打點官員的方法就是，讓那些官員派人來自己的酒莊，花一百錢買一壇酒。
然後自己把這些特殊的酒送到對方的府邸去。
這樣，便可以隱秘的將孝敬送到對方的手上。
就在林尚甫傷心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要交出去大半時，林府的管家在門外敲門道:“老爺，宇少爺派了一名夥計來，說有重大的事情要說，請您親自過去。”
林尚甫皺了皺眉頭，心想，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親自去處理的？
“你等一會，我馬上出來。”
林尚甫將酒壇重新蓋上，整理了一下，接著便走出了房間。
隨後，他立馬將房間反鎖。
雖然說知道這些酒壇真相的，整個林家隻有他一人，而且這個房間是林家最安全的房間。
但是林尚甫可不敢有任何大意。
接著林尚甫在前廳見到了林翔宇派回來的店夥計。
店夥計一見到林尚甫，便將一封信遞了過來。
看著店夥計遞過來的信，林尚甫心裏嘀咕道:“真是的，糧店距離林家不過幾十丈的距離，有事讓店夥計口頭帶話就好了，還用信，關鍵的是，信還用了封泥，不嫌麻煩啊？”
不過林尚甫還是接過了信，便看了起來。
隻是越看，林尚甫的臉色越加變幻。
沒一會，林尚甫便直接把信揣進了懷裏。
接著大喊道:“立刻去準備熱水，熏香。”
由不得林尚甫不激動，從信裏，他得知一個人居然可以販賣二百多匹戰馬來到兗國。
要知道，能販賣戰馬的人，無論是在北陳還是兗國都必定有極其深厚的背景。
如果林家真的可以搭上對方，那麽便意味著，林家可以放棄尊化府那一大群吸血鬼。
而打點一人，和打點一群人，那個更加方便，他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才如此激動。
本來以林尚甫的老練，是不會如此輕易相信王華的身份的。
但是可惜的是，王華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對於王華如今的身份，其實都是林翔宇自己猜測的。
而林翔宇沒有經過驗證，便自以為是的把王華的身份寫在了信裏。
從而誤導了林尚甫。
而且林尚甫對於三七分成早就不滿，當得知有一條更大的大腿時，再加上自己兒子的描述，自然沒有多加思考。
不過林尚甫固然心急，但是也知道，像王華那樣身份的人，自己如果現在去見他，那便是失禮。
所以，哪怕心裏已經急的直接罵娘，但是林尚甫依然堅持沐浴更衣，焚香淨身。
因為林尚甫知道，王華那種身份的人，必定注重禮數，自己如果失了禮數，肯定會讓對方不悅，這樣容易影響後續的事情。
哪怕林尚甫一直催促自家的下人加快速度，但是沐浴更衣等一係列事情，還是花去了林尚甫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當然，期間林尚甫一直讓人去盯住王華。
而手下傳來的消息也讓他十分安心。
王華如今正在糧店裏，和自己那個兒子吃飯喝酒。
等林尚甫到達糧店時，他先是看見了站在糧店門口的四名壯漢。
早就打探過的林尚甫自然知道，門口這四名壯漢是對方帶在身邊的護衛。
在看見四名護衛時，林尚甫對於王華的身份肯定，又上了一層樓。
因為從四名護衛的眼神，舉止裏，林尚甫敢肯定，這四名護衛一定殺過人。
林家雖然也有不少護衛打手，但是和對方這四人一比，簡直都是爛番薯，臭鳥蛋。
而想擁有這樣的護衛，必然身份，財富缺一不可。
雖然現在王華是在他們林家的糧店裏，但是林尚甫依然讓自家的管家先去通報一下。
而此刻，王華和林翔宇相談甚歡。
從林翔宇那裏，王華知道了很多應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更多不應該知道的。
比如，眉山縣縣令周河，將本來應該發放到各個粥廠的賑災糧，運輸到林家的糧店。
把賑災糧大半換成沙石，穀殼，黴米，再運去粥廠。
然後把賑災糧高價賣給其他人，獲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