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中和殿上風波起

如今越州城能決定眾人生死的,當然是越王項庭。

可是在越州城中,能夠說得上話的人,還是有幾位的。

帝師賈非文,相國裴參,戶堂主官李澄,國丈蘇常。

帝師在越王皇宮中,戶堂主官李澄是清流官員。

至於國丈蘇常,自己身上都有不少事情沒處理好,哪裏有餘力救別人?

眾人求來求去,隻能求到相國府上。

項庭此刻也在前往相國府,不過他去的並非是裴參相國的府邸,而是老相國齊鬆濤的府邸。

老相國齊鬆濤,是裴參的座師。

齊鬆濤擔任相國時,是越國廟堂上的老好人。

他無論點評任何人,都是好,好,好,是個名副其實的好好先生。

“拜見越王!”

齊府的侍衛看到項庭出現後,紛紛嚇了一跳。

如今齊府並沒有拿得出手的官吏在朝野中。

如果是老越王,念及往昔的香火情,還有可能來齊府走一遭。

至於如今的新越王,和齊府算是半點香火情都沒有。

“老朽齊鬆濤,拜見王上。”

聽聞項庭來到了齊府外,九十高齡的齊鬆濤也是趕忙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來迎接。

“老相國不必多禮。”

項庭上前攙扶,沒有讓齊鬆濤行禮。

“王上請。”

“王上駕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老朽榮幸之至。”

齊鬆濤雖然走路都有些費勁了,但他的口齒依然十分清晰。

“老相國,孤今日前來,是有事要向老相國請教。”

項庭這次來,並非是單純看望這個老臣,而是有一件極大極大的事情,要問計與齊鬆濤。

“王上要問的事情,老朽恐怕已經知曉了。”

齊鬆濤笑了笑,在看到項庭的時候,他就大概想到項庭的來意了。

“既然這般,請老相國為孤解惑。”

項庭坐在了齊鬆濤對麵,齊府其他人,除了一個青年留在齊鬆濤身旁外,其他人都已經離開。

“王上可是為殺人而來!”

齊鬆濤麵色微正,語氣認真的說道。

“是。”

項庭點頭。

“按照賈先生的意思,中和殿那群朝臣,有一半都該殺。”

“不過賈先生說,那隻是他的一孔之見,讓孤來問問老相國的看法。”

項庭說完,就看向這個快百歲的老人。

“王上,中和殿的朝臣,要殺一批,放一批,用一批。”

齊鬆濤遲疑片刻,還是開口說道。

“老相國細說。”

項庭麵露喜色,他之前還擔心齊鬆濤依然要做好好先生,什麽都不說。

但是對朝堂上那些官吏的了解,齊鬆濤絕對是越州城第一人。

如今越國朝堂上那位官吏,有許多都是齊鬆濤的門生故吏。

隻是齊家有些青黃不接,齊鬆濤之後,再無出眾之人,哪怕是矮子裏麵拔高個都不行。

到了如今,齊家在廟堂上,一個拿得出手的官吏都沒有。

“六堂主官,除開兵堂,刑堂主官外,雖然有過錯,但都是有才幹之人。”

“兵堂主官,甚至兵堂內三品以上官吏,全部該殺!”

“國家危難之際,這些人食君祿,心思依然在叛軍那邊。”

“偌大兵堂上下,竟然無一人站出來參與越州戰事。”

“這就是王上需要殺的那批人!”

“剩下的禮,吏,工三堂,雖然有過錯在身,但大部分官吏,並無大罪。”

“這三堂,是需要王上開恩寬恕之人。”

“這三堂主官,還有三品以上的官吏,基本上都是實學之輩。”

“於江山社稷有益!”

“這群人,哪怕有過錯在身,王上依然是可以重要的。”

“至於他們能不能讓王上重信,這就要王上自行斟酌了。”

齊鬆濤一口氣說了很多,在他說的時候,項庭也是頻頻點頭。

在項庭看來,老相國說的基本上都是對的。

比起帝師賈非文殺一半的手段,老相國的手段,無疑要溫和的多。

殺一批,放一批,重用一批,也能穩固越國的局勢。

項庭和老相國齊鬆濤聊了許久,離開齊府的時候,他已經渾身輕鬆。

便是尋常百姓的小家,都有數不清的瑣事。

越國這個大家,自然也不是那般容易治理的。

“爺爺,今天您為何不繼續裝糊塗?”

送走越王項庭,一直站在齊鬆濤身旁的年輕人也開口問道。

這是齊家年齡最小的嫡子,也是齊家的讀書種子,叫做齊彥君。

“孫兒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齊鬆濤哈哈笑著說。

齊家青黃不接已經許久了,但這個齊彥君,是非常出類拔萃的後輩。

如今雖然沒有考取功名,但一身才幹,端是不俗。

“孫兒隻是覺得齊家,沒必要蹚渾水。”

“金陵那邊,一直在壓縮藩王的權利。”

“如今越國形勢不明,哪怕躋身廟堂,也未必是好事。”

“退一萬步說……”

不等齊彥君將那大不敬的話說出,齊鬆濤就打斷道。

“慎言!慎言!”

“慎言!”

齊鬆濤一連說了三個慎言,有些東西,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依然不能說出來。

齊彥君的意思,齊鬆濤當然是懂的。

項庭的王位,未必能坐長久。

金陵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集權,越國動亂之際,金陵未必會一直毫無動作!

齊府中,爺孫兩人久久無言。

最後,還是齊鬆濤說道。

“老夫謹慎了一輩子,這次想賭一次啊。”

“偌大齊府,老夫實在不願它徹底凋零下去。”

“此番為王上出謀劃策,齊家表了忠心,也得罪了朝堂上大半公卿。”

“你出仕之後,不敢說平步青雲,至少也會好走許多。”

“不僅路好走,也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齊鬆濤最後這番話,齊彥君也聽懂了。

隻是這些事情,是他此前沒有想過的。

誰能想到,一生謹慎的齊鬆濤,在臨了會來一招險棋呢?

翌日清晨,中和殿中。

戶堂官員齊遠山,彈劾文武共計九十三,列舉種種罪狀!

震驚朝堂上下!

齊家這頭越州城中沉睡多年的猛虎,已然開始再度展露崢嶸。

中和殿中,一時間氣氛凝肅到了極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最上首的年輕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