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弘治朝第一要案
順天府衙裏之前收到了一紙訴狀。
府尹藺琦掃了一眼,也沒當回事,就收下了狀紙,交給了府丞辦理這個案子。
因為大雨依舊沒停,藺琦聰很忙。
徐貫要帶著他正在考察京西。
詳細的規劃一下,從哪幾個點泄洪。
藺琦離開了順天府,府丞一看是安陽侯周正狀告定遠侯次子李牧殺人行凶,立刻就犯了難。
周正不是啥好鳥,這個李牧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府丞在李家村的麻豆館消費了一次,一晚上就花掉了一年的俸祿。
這倆人都流氓,鬧到了府衙影響不好,萬一李牧以PC、賭博威脅他就不好了。
大興縣令周聰和李牧是穿一條褲子的,肯定不能讓周聰審理。
京城,被大興縣和宛平縣平分,一人占了一半。
府丞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這個案子丟給了宛平縣令甄虎。
不巧的是,甄虎是周正的遠親。
接到了訴狀之後,不問青紅皂白,立刻派出衙役抓捕李牧。
十多個衙役,浩浩****的圍住了定遠侯府,和部曲們對峙起來。
當得知韋君紫死了,李牧明顯一怔,隨即就懂了:媽的,被周正設計了。
朱秀榮知道了之後,也是神色焦急,“我讓人去把咱哥找來?”
“先不用。”
“他們又沒看見我殺人。”
李牧撐著傘來到府門口,看向這群殺氣凜凜的捕快。
捕頭姓趙,斜著眼睛,一臉不屑的看著李牧:
“李牧,你涉嫌殺害安陽侯府上的管家。”
“是你跟我們走,還是我們拿下你再走?”
言語十分直白,就好像縣衙已經給李牧定罪了一樣。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行凶殺人了?”
趙捕頭冷哼著一揮手,立刻有捕快上前,就要給李牧套上枷鎖。
“按照大明律法,我隻是嫌疑人,沒定罪之前,隻有例行詢問。”
“你現在就要給我套上枷鎖,不合規矩吧?”李牧不急也不慌。
“我怕你潛逃,先把你抓了不行嗎?”
“那不好意思,沒有縣衙的逮捕文書,我有權利不和你走!”
“這意思就是抗拒執法了唄?”劉捕頭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王朝見狀,立刻抽出自己的長刀,“玩兵器,你們行嗎?”
“李牧,我是宛平縣的捕頭,抗拒執法你知道什麽後果!”
趙捕頭拔出長刀,怒視王朝等人,“協助李牧拘捕視為同罪,你們想掉腦袋嗎?”
說話間,一隊錦衣衛走了過來。
捕快們不明所以,立刻閃到了兩側,讓出來一條道路。
“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讓開。”
領頭者四十歲上下,身穿繡衣錦服,腰掛繡春刀,氣勢十足。
錦衣衛怎麽來了?
趙捕頭的眼睛一亮,一定是縣令大人怕我不行,安排的人馬。
能和錦衣衛一起辦案,也夠趙捕頭吹幾年了。
“千戶大人,我們奉命緝拿要犯李牧,誰成想他公然拘捕,還望千戶大人……”
啪!
領頭者對著趙捕頭就是一巴掌,“多嘴,本官問你話了嗎?”
“……”趙捕頭捂著臉,一臉委屈。
啪,又是一巴掌。
“為何現在不說了?”
我,我特麽的……
趙捕頭欲哭無淚,你們錦衣衛還能不能講點理?
“千戶大人,我是宛平縣衙的捕頭,奉命緝拿要犯李牧。”
“滾!”
“案子錦衣衛接了,再敢插手就把你下入詔獄!”
“千戶大人,我們留下來協助您。”趙捕頭弓著腰,刻意的討好道。
啪!
千戶對著趙捕頭又是一巴掌:
“你也配?”
“帶著你的人,滾!”
“以後再敢踏入李府半步,打斷你的狗腿!”
趙捕頭是欲哭無淚,錦衣衛什麽時候來不行,偏偏現在來?
胳膊擰不過大腿,小小的捕頭肯定惹不起錦衣衛千戶。
隻能灰溜溜的帶著捕快們離開,去找甄虎想辦法。
李牧奇怪的看著這位千戶,不認識,見都沒見過。
“李公子,在下順天府錦衣衛千戶吳用!”
吳用對著李牧一拱手,“這個案子錦衣衛接了,李公子盡管放心,後麵我會親自處理。”
李牧把吳用引進了前堂,隨即讓人奉茶。
“李公子,我此來是想問問,我閨女滿倉在哪。”
“情況不是很樂觀,你要有點思想準備。”
“李公子請說,我扛得住。”
“太樂府有一名樂工名叫袁磷,吳滿倉的所有權,就在他的手上。”
所有權?
吳用使勁一捂胸口,險些氣結。
努力的平複了激動的心情,“李公子,你的意思是我閨女被賣給妓院,變成了袁磷的搖錢樹?”
“對。”
“能詳細說下經過嗎?”
“就是你被媒婆騙了,周正壓根就沒打算真娶你閨女。”
隨後,李牧根據上輩子的記憶,和吳用訴說了這件事的經過。
這也是弘治朝的一樁大案要案,也是東廠、錦衣衛、刑部三房曆年來最激烈的一次內鬥。
這次內鬥的結果很有意思,和勝天半子祁廳長恰恰相反,整個時間沒死一個百姓的兒子。
東廠、錦衣衛、刑部鬥到最後,為了讓自己下得了台,合夥弄死了一個侯爺,這個侯爺還是皇親。
事情的起因就是吳用的閨女吳滿倉。
吳用想給閨女找一戶好人家,約了京城最有名的媒婆。
媒婆把吳滿倉介紹給了周正,周正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給了一筆錢之後就把滿倉給賣了,並訓練成了一名歌姬,很快成了搖錢樹。
吳用也是個奇葩,被媒婆一陣忽悠,不光不知道親家是誰,還就在家裏默默的等著親家上門。
一直到媒婆失蹤,他才反應過來。
這時候的滿倉都不知道被賣了多少手,受了多少折磨。
史書上記載,後來吳用無意中發現了閨女,暴打袁磷,把閨女強搶回家。
袁磷就去刑部告狀,當時刑部郎中丁哲和員外郎王爵受命審理這樁案件,吳用勝訴。
別看袁磷隻是一個樂工,可他幹爹厲害,是東廠的一位大太監。
和幹爹訴苦之後,東廠就插手了這件事,重新調查給袁磷翻案。
刑部知道後上下大怒,發誓要和東廠的狗太監們死磕到底。
錦衣衛當時勢微,經常被東廠的番子瞧不起,早就憋了一股邪火。
借著自己人被欺負的借口,和刑部一起打壓東廠。
三方勢力全都是各懷鬼胎,最後鬧得大家都下不來台了。
弘治皇帝也是鬧得火燒眉毛卻無可奈何。
最後東廠督公、錦衣衛指揮使、刑部尚書三個人坐在一起一合計,咱仨也別鬧了,再鬧下去對誰都不好。
萬一皇帝再搞出來一個南廠、北廠、西廠什麽的就更得不償失了,要不咱們各退一步,找個人背鍋好了。
東廠和刑部的意思是弄死吳用,可錦衣衛不幹了。
鬥了這麽久,我們錦衣衛也沒輸,憑啥要幹掉錦衣衛的人?
三個人又是一合計,要不弄死周正得了,這件事理論上講也全是周正的錯。
最後,就幹掉了周正,這件事才算完。
“李公子大恩,吳用沒齒難忘,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吳用起身,對著李牧拱手,“周正府上的管家死了也就死了,我會妥善處理,絕不會再有人過來騷擾。”
“吳千戶,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公子請講。”
“你可曾想過你把滿倉找回來之後的事情?
你可曾想過她以後的生活,還有她以後將麵對的人?”
“這……”
吳用當時就愣住了,“還望公子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