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既生我朱厚照何生我爹?
弘治皇帝在奉天殿和臣子鬥法。
朱厚照卻在國子監說書。
國子監的大院內,擺著一張方桌。
方桌上茶碗、毛巾、紙扇、驚堂木一應俱全。
穿著麒麟服,麵容俊俏的朱厚照,正繪聲繪色的講著西遊記。
“話說,唐僧就是個大憨逼。
明明是白骨精作祟,可不管孫猴子怎麽說,就是不信。”
“最可恨的是,這憨逼居然還大念緊箍咒,說啥要把孫猴子攆走……”
聽客們,就是東宮的太監、宮女、禁衛,還有一群國子監的學生。
這群人一聽說唐僧這個傻逼冤枉好人,頓時群情激奮。
“一時間,孫猴子就感覺眼睛冒金星,疼的天旋地轉。
而白骨精已經張開利爪,抓向唐僧的腦袋……”
啪!
朱厚照抿了一口茶,一拍驚堂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啊?”
“這就完了?”
“褲子都脫了,你告訴你是個帶把兒的?”
學子、宮女、太監、禁衛們聽得正在興頭上,突然不講了,紛紛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在這時,劉瑾端著“功德箱”,屁顛屁顛的出現了。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借錢也得捧個錢場!”
“……”
周圍的人嘴角狠狠一抽:明搶?
可誰又有辦法呢?
誰也沒想到,太子殿下說書,前三場不要錢,第四場居然要錢了。
要錢也就算了,居然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一時間,那些沒錢的,急的眼淚都在眼圈打轉了。
“怎麽?”
劉瑾臉色一沉,“你們都什麽表情?搞得像是太子殿下欺負你們一樣。”
“咱家知道你們這群人,仗著是東宮家奴,在外麵狐假虎威,可是斂財不斷。”
劉瑾說完,眾人垂頭喪氣,今天肯定是躲不過去了,要出出血才行。
“別以為這是太子殿下敲詐你們,這個叫做個人勞動所得。”
“都給咱家排好隊,一個一個捐錢。
眼界都放的長遠一點,等殿下發達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劉瑾一番操作下來,他們也不敢不從,很不情願的排起長隊,給功德箱裏麵塞碎銀子。
朱厚照躺在搖椅上,笑眼迷離:
本宮行得正走的直,冤有頭債有主,是劉瑾勒索你們,跟本宮無關!
眾人散去,有幾個心裏不平衡的,立刻跑去了政務房,找大學士王鏊告狀。
劉瑾屁顛屁顛的數著銀子,還不忘拍李牧的馬屁:
“殿下,還是駙馬爺有辦法,整整三百多兩紋銀。”
“駙馬爺果然是人中龍鳳,斂財有道,老奴佩服!”
“妹夫和我說的辦法來錢也不快啊。劉瑾,準備一下咱們還得再去妹夫家轉轉。”
朱厚照歎了一口氣,“這點錢屁用沒有,還是不夠建豹房圍牆的呢。”
劉瑾也跟著歎了一口氣:瞧見駙馬爺過得是什麽神仙日子,就能看到太子殿下過得多清苦。
正準備拍幾句馬屁讓朱厚照樂嗬樂嗬,可看看時間,又提醒道:
“殿下,時間差不多了,國子監的大學士快來授課了。”
“國子監教的東西,都是雜家小道,學那些有個屁用。”
“還是妹夫說得對,我就是生的太早了。既生我朱厚照何生我爹?”
不遠處,文淵閣大學士王鏊的身影出現,怒火中燒。
大明朝到底造了什麽孽,太子殿下能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難道朱家的江山社稷,就要毀在太子殿下的手裏了嗎?
“勒索同窗,還發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
當國子監是你家的,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槽,誰這麽大膽,敢和老子吼?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猛然一轉身。
然後就尷尬了。
表情僵硬了一會兒,努力的擠出一個笑臉。
講道理,朱厚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鏊。
這個老家夥動不動就撞柱子,動不動就要血濺三步也要勸諫,是真的惹不起。
但是,朱厚照一想到外麵的傳聞,再加上國子監教的東西確實不如李牧說的受用,頓時也火了。
說實話,一場暴雨下來,朱厚照也被這群窮酸腐儒給惡心到了。
這群王八蛋狗雜種,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的去罵弘治皇帝,做兒子的不氣才怪。
下暴雨,就說是朝中有妖人作祟。
什麽是妖人?
不就是說弘治皇帝重用太監嘛。
順德府地龍翻身,他們就說朝中有朋黨禍國殃民。
弘治皇帝登基開始就打壓朋黨,培養自己的心腹。
現在別人口中的朋黨,不就是和皇帝一夥的忠臣良將嘛。
還有嶺南道土司造反、山東流民作亂……
總之,所有不好的事情,所有的屎盆子,不管饒多少道彎,最終全都能扣在皇帝的頭上。
他媽的,大明立國至今,發了多少次洪澇?平定了多少次叛亂?
天災人禍最嚴重的時候,我爹還沒出生呢。
真的是嗶了狗了,要不是你們的嘴炮功夫太厲害,我爹說不過你們……
臥槽,不對啊。
我爹說不過你們,我能啊!
朱厚照愣愣神:
好男人,就該一往無前!
真漢子,就該無所畏懼!
好大兒,就該孝順到底!
欺負我父皇,這不就是打我太子的臉麵嗎?
想到這,朱厚照瞥了一眼王鏊:“王先生說笑了,國子監確實是我家的。”
臥尼瑪……
王鏊臉色一黑,目光如刀。
手裏的戒尺重重的敲在書桌上。
那些被勒索的學子們,也紛紛回到座位,等著看朱厚照的好戲。
王鏊就覺得,國子監的風氣一天比一天壞,全是朱厚照沒起什麽好的帶頭作用。
他發誓,要殺雞儆猴,好好滅滅這群勳貴子弟的銳氣。
“太子殿下,你說天下都是你們家的也對。”
“但國子監一共一百四十人,你哪次考核不是最後一名?”
“就你這樣的以後還想考取功名,我看你還是回家烤紅薯去吧。”
“王先生又錯了,我是大明太子,隻要我爹隻要一駕鶴,我就是新一任國君。”
朱厚照玩味的看著王鏊,“王先生,您老幫我分析分析,我都是太子了,我還考功名作甚?”
噗嗤。
劉瑾第一個忍不住笑了。
周圍的學子們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大笑起來。
王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算是看出來,朱厚照變了。
變得不和他們這群大學士講理,改成耍流氓了。
於是,王鏊使出來殺手鐧,準備進宮告禦狀。
不好好的製裁一下朱厚照,國子監將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