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龍陽愛好者朱秀?

史匡威走的時候,朱秀讓馬三收拾行李,主仆兩個挎著包袱,屁顛顛跟隨史匡威返回天雄軍駐紮的空覺寺。

軍營大帳當然沒有磚瓦房住的舒服,而且軍中物資短缺,也騰不出一頂單獨的帳篷,朱秀和馬三隻能跟一幫都頭擠大通鋪,忍受各種濃厚的男人味。

條件雖說簡陋,勝在安全,不用再擔心劉承祐和左衛軍找麻煩。

兩日後,柴榮回城,朱秀第一時間守在中軍大帳外迎接。

“漳水沿岸多設警戒,夜裏增添一倍,以防契丹人渡河....”

“碼頭船舶大多被契丹人掠奪一空,我軍需增添水麵戒備,派人向附近百姓征調漁船,不要用強,每條船以市價的七成貼補....”

柴榮一邊跟身邊的幾名都指揮使、都虞候交代,一邊快步走向大帳。

“行軍參謀朱秀拜見牙帥!”

朱秀站在幾名高大魁梧的執戟衛兵旁邊很不起眼,柴榮似乎沒看見他,急了,拔高嗓門嚷嚷著揖禮,引來衛兵們一陣白眼。

柴榮腳步一頓,愣了愣,笑著頷首:“隨我入帳。”

“下吏遵命!”

朱秀咧嘴,朝那幾個嘲笑他的衛兵齜牙,顛顛兒跑到張永德身邊,隨眾將士一同入帳。

張永德衣甲鮮亮,黑色披風繡老虎頭,扶刀昂首,威風凜凜,朱秀毫不吝嗇地朝他投去讚美崇拜的目光。

張永德冷峻麵龐劃過一絲不自然,步伐加快,裝作不認識身邊這個左顧右盼、丟人現眼的家夥。

軍帳中,柴榮把軍務事無巨細地交代完畢,才揮手讓部下們退出帳。

張永德默不作聲地奉上熱茶,柴榮仰靠著椅子歇息片刻,揉揉血絲滿布的眼睛,喝口熱茶才恢複幾分精神。

“牙帥執掌滄州防務,十數萬軍民的擔子壓在肩頭,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朱秀一臉關切,斜了眼麵無表情的張永德,這家夥搶了他原本想幹的活兒。

柴榮放下茶盞道:“劉承祐找你的事,史節帥與我說了,往後你就搬到大營住,夜裏睡覺也能踏實些。”

“...是...”朱秀撇嘴,想到了那徹夜的磨牙、呼嚕、放屁聲,還有那縈繞鼻息間的汗臭、腳臭、屁臭....

“黑火雷具體的配製和操作方法,你撰寫的如何?”柴榮問道,對朱秀嚴詞拒絕劉承祐拉攏一事,似乎持不予置評的態度。

“回稟牙帥,下吏已經整理成冊,檢查無誤後,就可以呈給牙帥過目。”朱秀老老實實回話。

“很好。”柴榮點點頭。

朱秀眨巴眼,這就完啦?

劉承祐都把注意打到黑火雷上了,你老哥也沒有絲毫反應嗎?

他這位科學先驅者、黑火雷的發明者、檀州隱士四有先生的高徒,都快被劉承祐挖牆腳了,你老哥也不表示表示?安撫人心?表態將來封我個大官,賜我一座大宅,再嫁我個姐妹公主啥的?

就算是空頭支票,你老哥好歹給我開一張呀!

朱秀鬱悶了,感覺自己很不受重視。

柴榮似乎心事重重,取出一份文書翻看數遍,眉頭緊鎖,神情變化莫測。

朱秀注意到,那份文書是明黃細錦封皮,做工考究,隱隱有龍紋圖樣。

難道是皇帝旨意?

“聽聞符娘子傷勢好轉,已能下地走動?”

柴榮忽然沒頭沒腦問了句。

朱秀忙道:“大夫說符娘子熱症已消,傷口開始愈合,休養月餘就能痊愈,期間可以多下地活動,活絡血脈。”

柴榮起身道:“你們隨我前往刺史府探望符娘子。”

張永德道:“牙帥隨身物品裏,還有一株遼東山參,可否帶上作為禮物?”

柴榮自己都沒想起來,他還有株老山參帶在身邊,笑道:“還是抱一細心,帶上吧!”

收拾妥當,一行人往刺史府趕去。

朱秀騎著他心愛的小毛驢,緊跟在張永德身邊。

“抱一兄,牙帥今日似乎頗有心事哈?”朱秀瞥了眼張永德懷裏抱著的錦盒,這年頭的老山參一定是極品中的極品,掰一點須莖吃,說不定都能補得鼻血橫流。

“嗯。”張永德騎高頭大馬,回答簡短而有力。

“我看牙帥手上那道文書,似乎是宮裏直接發下的敕文?”朱秀篤定地推測。

“不錯。”

“莫非是官家旨意?”

“不知道。”

朱秀感歎一聲,頗有些幽怨地道:“為何那夜過後,抱一兄就對小弟不聞不問?小弟做錯了何事?得罪了抱一兄?”

朱秀滿心迷惑,襲擊契丹大營那晚,張永德還在他昏迷之時,幫他擦洗頭臉,怎麽之後就恢複成以往的高冷模樣,對他愛答不理。

朱秀反思,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也就是那夜共乘一騎時,抱張永德的虎腰抱的緊了些,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朱秀不提還好,再度提起,張永德麵皮輕輕抽搐,忍住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冷冷瞟他一眼,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往後,不許再近我身!某此生,最恨有龍陽之好者!”

朱秀睜大眼,震驚、悲憤、痛心疾首:“抱一兄何出此言?莫不是以為小弟....啊~當真是潑天之冤!我朱家九代單傳,還要靠小弟延續香火,如何會做那斷袖之徒?”

張永德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自幼被契丹人擄走,連家中父母姊妹都不記得,如何會斷定家門是九代單傳?”

“呃....這個...家師會看相,初見我時,就斷言老朱家香火不旺,故而有此一說....”

朱秀麵不紅氣不喘,緊接著又補充一句:“家師還說,自我之後,老朱家將會開枝散葉,播種於世間!”

張永德俊臉冷沉,嫌棄地低頭斜他一眼。

朱秀摸摸光頭,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