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沒皮沒臉的祈降信
朱亮祖,廬州人。紅巾軍起義後江南大亂。他聚集義兵,保衛家鄉,常自比劉玄德。後來元廷授他義兵元帥,他欣然接受,駐軍寧國府。
至正十六年,朱元璋克寧國,俘虜了自視甚高的朱亮祖。朱亮祖歸降,率部駐守舊地。三個月後,朱元璋攻打金陵城,朱亮祖在背後捅了刀子,複歸元廷,繼續和義軍作戰。
朱元璋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我打金陵的時候你捅我的屁股,如今我打下金陵了,定要來個回手掏。至正十七年,朱元璋命徐達掛帥圍攻寧國府。朱亮祖這時候表現出了猛將本色。這位猛將兄拚死突圍,帶著剩餘的幾百人在萬軍叢中衝殺。常遇春見狀,心說頭一回碰見個比我還能打的。我要好好會會他。
猛將會猛將必然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常遇春竟然輸給了朱亮祖,被他一槍刺傷。
朱元璋火了,親自壓陣督戰。湯和、耿秉文、廖永忠一眾猛將齊上陣,終於擒獲了朱亮祖。
朱亮祖被五花大綁送到朱元璋麵前。他沒有求饒,隻對朱元璋說了一句話:“要殺就殺,若不殺我,我今後便追隨你。”
朱元璋生出了惜才之心,第二次招降了朱亮祖。朱亮祖自此之後死心塌地的追隨朱元璋。南昌之戰、九江之戰、鄱陽湖之戰、武昌之戰,朱亮祖屢立戰功。為朱元璋一統江南的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有功就要賞,朱元璋升他做了浙江平章,統領駐杭州的吳軍主力。
正是因為有這樣曲折的經曆,剛才常歌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朱亮祖才會生出共鳴。
十日之後,朱亮祖如砍瓜切菜一般擊敗了方國珍在溫州的守軍。溫州落入吳軍之手。方國珍的老巢慶元門戶大開。
溫州城內。
朱亮祖將方國珍的溫州知府衙門改成了臨時帥帳。此刻他正在跟常歌商議招降方國珍的事。
朱亮祖道:“湯和的大軍已經逼近慶元城下。現在是時候招降方國珍了。我派一千騎兵護送你去慶元。既是招降,總要有個價碼。我多嘴問一句,上位給方國珍開的價碼是什麽?”
常歌答道:“上位說了,如果方國珍歸降可封為廣西行省左丞,賜良田千傾,封世襲爵位。他的部曲願意種田務農的賜予田土。願意繼續從軍的編入吳軍水師。”
朱亮祖笑道:“這是個誘人的價碼。我想方國珍這次一定能答應。怕就怕他歸降之後,再度反叛。”
常歌亦表示擔憂:“是啊大帥。說句實在話,我也怕方國珍降了又反。真要是那樣我這個招降使者也會跟著吃瓜落。”
就在此時,廖永忠一身戎裝走了進來。
朱亮祖一臉驚訝:“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跟湯和帶兵進逼慶元城麽?”
廖永忠笑道:“怎麽,亮祖兄是怕我當了逃兵?哈哈,方國珍手底下那群海賊真不經打。湯和帶著一萬人馬攻城,本來是打算試探虛實,沒想到那慶元城像是紙糊的,一捅就破。老湯殺敵六千,兩個時辰打下慶元城。方國珍帶著剩下的一萬多殘兵逃往了海上。”
朱亮祖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仗是怎麽打的?也太快了些。方國珍具體逃到了哪裏?”
廖永忠走到地圖前一指:“在這兒,盤嶼。”
朱亮祖看著地圖:“這可有些難辦了。咱們的弟兄不懂海戰。這一帶又島嶼暗礁密布。貿然攻打定然要吃大虧。”
常歌主動請纓:“我這就出發去盤嶼吧,爭取能勸方國珍歸降。”
就在此時,門外親兵通傳:“報!方國珍部將詹鼎求見。”
朱亮祖和常歌對視了一眼。詹鼎是方國珍手下的頭號大將。
常歌道:“難道詹鼎要出賣方國珍?”
朱亮祖笑道:“最好是那樣。讓詹鼎進來。”
不多時,詹鼎來到了三人麵前。這詹鼎生的獐頭鼠目,根本不像是個戰將。他眼睛雖小,卻滴溜亂轉,看著就不是個老實人。
朱亮祖問:“你是詹鼎?來找我有何事?”
詹鼎拱手道:“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前來祈和。我這裏有主人寫給吳王陛下的祈和書信一封。”
朱亮祖笑道:“祈和?正好,你旁邊這位是吳王麾下拱衛司千戶常歌,他專管招降你家主人一事。這事你跟他說吧。”
詹鼎拱手:“啊,原來是常千戶,久仰久仰。”
常歌是招降使者,自然要擺出使者的架子。他俯視著矮他一頭的詹鼎,用輕蔑的口氣說道:“念信。”
詹鼎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念道:“臣方國珍,叩首敬拜吳王殿下。臣聽說天無所不蓋,地無所不載,您這樣的王者體天法地,對人無所不容。臣長久以來蒙受殿下的款待恩德,不敢做自絕於殿下的事。臣本為庸才,遇多事之秋,起兵於海島,並無稱帝的野心。當殿下的大軍浩浩****來到慶元,臣未敢抵抗,率領主力退往海上。臣不敢有半句怨言。臣好比是兒子,殿下好比是父親。父親對兒子的責罰,如果是輕微的杖責兒子會接受。如果是重杖兒子就會逃避。這就是臣退往海上的原因。自三皇五帝到如今,父親都是疼愛兒子的。臣祈求殿下像父親疼愛兒子那樣包容臣以前的過失,接受臣的投降。”
方國珍這封信之沒皮沒臉世所罕見。常歌、朱亮祖、廖永忠三人聽後不約而同的想笑。
常歌強忍住笑容,對詹鼎說道:“嗬,你家主人還挺明事理。不過招降一事不是兒戲,有許多事情要提前約定好。這信雖言辭懇切,但未談細節。這樣吧,你帶我前去盤嶼見你家主人,商討招降的具體細節。”
詹鼎笑道:“這樣最好。”
朱亮祖在一旁道:“常千戶,我派一百名親兵隨你一起登島。”
詹鼎麵露難色:“我家主人歸降的誠意滿滿,天地日月可鑒。怎麽常千戶還要防著他,帶兵上島?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