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資敵案番外張士誠的結局

在常歌眼中，桂花樹下的那些名將都是當世英豪，是說書人嘴中神話一樣的存在。可現在，這些當世英豪像普通人一樣袒胸露腹，席地坐在桂花樹下猜拳豪飲。

朱元璋凝視著天空，感慨道：“你們總喊咱千歲。這世上能活到百歲的都已經是屈指可數。咱總有駕鶴西遊的一天啊。”

說到此，朱元璋朝著常歌喊：“常歌，去王妃那兒，把世子領來！”

常歌聽命，來到世子朱標的書房。十二歲的朱標正在聽老師宋濂講書。

老學究宋濂拿著一卷書，提問道：“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位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何解？此解跟吳王伐平江有何關聯？”

朱標朗聲回答：“百姓最為重要，國家其次，國君為輕。所以得到民心的能夠做天子，得到天子應允的做諸侯，得到諸侯應允的做大夫。諸侯如果危害到國家，就要罷黜。張士誠其人，重小節而無大義。他對浙西百姓頗有恩惠，看上去是善待百姓。然而他背信棄義，勾結欺壓百姓的腐敗元廷，其實已經危害到了國家。故而父王出兵伐平江，罷黜了他一方諸侯的地位。”

宋濂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十二歲就有如此見識，世子真乃奇才也。”

常歌門外拱手稟奏：“世子，上位讓您去後花園。”

朱標來到書房門口：“哦？父王找我有何事？”

常歌答：“稟世子，屬下不知。”

朱標又問：“你叫什麽？以前我沒在王府見過你。”

常歌答道：“屬下常歌，是拱衛司新任的千戶。今日輪到屬下在王府當值隨扈。”

朱標若有所思：“常歌？我好像聽香香小姑姑提過這個名字。哦，你是那個二楞.....”朱標話到嘴邊馬上改了口：“你是那個剛進拱衛司就立了大功的人。”

朱標是一眾王子之中最不像朱元璋的一個。朱元璋心狠手辣，不然也不會在諸路義軍爭雄之中脫穎而出。朱標卻像極了母親馬秀英，有心計但宅心仁厚，寬仁待人。

常歌跟隨朱標來到了後花園的桂花樹下。

朱元璋道：“標兒，向你的叔叔們行家禮。”

朱標拱手作揖：“侄子見過二叔、三叔、四叔、五叔。”

徐達笑道：“大侄子，免禮。行完了家禮，該行國禮了。”

說完，徐達、常遇春、湯和、周德興等人紛紛單膝跪地，齊聲道：“末將拜見世子。”

朱標道：“免禮，請起。”

朱元璋摟著長子的肩膀，對一眾濠州起事時的老弟兄語重心長的說：“人有旦夕禍福、生老病死。咱總有駕鶴西遊的那一天。”

湯和連忙道：“大哥你這是說什麽話。您馬上就是天子了，天子能活一萬歲。”

朱元璋歎了聲：“什麽一萬歲，一千歲。那都是糊弄外人的。咱想說的是，如果有一天咱不在了，咱希望你們能像效忠咱一樣，效忠標兒——你們的世子殿下。”

朱元璋是一個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明年登基稱帝，建立新朝，冊立朱標為太子。同時為朱標打造一個武將班底。這個武將班底自然是眼前的這群老弟兄。朱標是這些老弟兄看著長大的，他自信這些人能夠像忠於他一樣忠於朱標。

徐達聞言帶頭盟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等願誓死追隨世子。若有違背，必萬箭穿心而死！”

其餘老弟兄齊聲跟隨徐達盟誓。

朱元璋笑道：“標兒有你們輔佐，咱就放心了。”

徐達忽然想起了什麽：“上位，張士誠三日前就押到了拱衛司的司獄。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他？”

一旁垂手侍立的常歌聞言心中一驚：張士誠已經被秘密押入司獄？我這個千戶怎麽一點都不知情？

朱元璋道：“張士誠深得平江一代百姓的民心。咱不是記仇的人。隻要他願意歸順咱，咱願意在平江設行省，讓他做平章政事。可張士誠這廝實在是頭倔驢。昨晚咱親自去見了他，被他罵得狗血淋頭。至於如何處置他嘛......”

說到此，朱元璋轉頭對常歌說：“張士誠病了。你馬上去給他送藥。”

常歌拱手：“敢問上位，送什麽藥？”

朱元璋瞥了一眼常歌：“去年冬你給張昶送的那一味藥。”

常歌愣在原地，心中暗道：給張昶送的藥？是一根白綾！上位是想讓我去拱衛司傳話，賜死張士誠。

朱元璋有些不耐煩：“還不快去辦？”

常歌連忙道：“是。”

常歌出得吳王府，回拱衛司找到了指揮使毛驤。

毛驤問：“你不是在王府輪值隨扈伺候麽？怎麽回來了？”

常歌道：“指揮使，上位讓我回拱衛司賜給張士誠一條白綾。”

毛驤若有所思，隨後感慨：“之前我還猜測上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活寡了張士誠這個叛逆。上位還是仁慈啊，給了張士誠這個梟雄一個體麵。來啊，叫柳寒月來值房。”

不多時，柳寒月進到指揮使值房。他掌管著司獄，看押張士誠的事是他在負責。

毛驤道：“寒月，你帶常歌去找張士誠。送張士誠一條白綾。若他自己體體麵麵的自盡那最好。否則，你們幫他體麵。”

柳寒月聽命，領著常歌進到司獄。這是常歌第一次進司獄。他懷疑自己進了應天城裏那些上等的客棧。二十幾間“牢房”一字排開，全都打掃的幹幹淨淨，裏麵桌椅陳設甚至瓷器擺件一應俱全。

常歌雙手托著一條白綾，邊走道：“柳千戶，這兒根本不像是牢獄。”

柳寒月解釋道：“你剛進拱衛司大半年，有些事兒你不知道。這二十五間牢房，是專門看押‘大人物’的。後麵那排七十多間關押小人物的才像真正的牢獄。”

片刻之後，二人來到了張士誠麵前。

張士誠坐在一張檀木八仙桌前，正在喝酒。酒肴很簡單，是一疊蒸豆腐，一疊白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