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資敵案
常家叔侄跟著雲奇來到朱元璋麵前。
朱元璋看著一身酒氣的常四皺了皺眉頭，半嘲不諷的說：“常四，你好福氣啊。本王聽楊憲說你得了法才的那一注大財，又是置宅子，又是買仆人的。這兩個月一直告病假在家喝酒享受。本王真是羨慕你，有道是浮生偷得半日閑。你卻一閑就閑了兩個多月。”
聽朱元璋的口氣，明顯是對常四不滿。常四很會說話，他道：“上位您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主公，屬下跟著沾了您的福氣，自然也成了有福之人。”
朱元璋瞪了常四一眼：“讓你進拱衛司，是讓你為本王效力，不是讓你享清福！你還不如你侄子。他這兩個月辦了好幾個案子，雖都是小案，卻證明他是盡職盡責的。”
常四叩首：“上位教訓的是。”
朱元璋道：“常歌，本王今日交給你一件大案。此案查清，本王升你為總旗。大將軍徐達昨夜回了趟應天，稟報了一件事......”
吳軍從去年冬就開始圍困平江，用的是圍而不打，消耗張士誠軍存糧之策。二十萬大軍把平江圍成了鐵桶，隻等著開春城內糧食消耗殆盡，發動總攻一股**平。
哪知道開春之後，張士城的士兵個個膘肥體健，完全不是挨過餓的樣子。吳軍全麵進攻受阻不說，張士誠甚至還組織了幾次有效的反擊。
大將軍徐達本就對此事存疑。已經圍了幾個月的城，張士誠手中的糧食還未耗盡？難不成平江城的糧是吃不盡用不完的？
前幾日，吳軍抓到了一名張部俘虜。俘虜一席話讓徐達吃驚不已：這三個月來，張士誠部的糧庫源源不斷的有糧食運來，糧食不減反增！張士誠借著此事，用上了白蓮教起事時的老把戲蠱惑人心：自稱手裏有百蓮聖母賜的一件法器，能憑空變出糧食來。他手下的士兵因此士氣大振。
徐達不信世上有什麽白蓮聖母，更不信有能變出糧食來的寶物。可平江已經被他圍成了鐵桶，城內的糧食是哪來的呢？
拱衛司在平江城中安插有內應。內應冒著風險趁夜色潛出平江城，找到了徐達。他告訴徐達，平江城有一條通往外界的暗道。張士誠新得的那些糧食，全部都是從吳王屬地采買，通過暗道運進城中的。至於暗道在何處，如何采買糧食，他一概不知。
打仗其實打的就是糧食。這件事直接關乎平江之戰的勝敗。徐達疾馳五百裏，連夜返回應天將此事稟告了朱元璋。
朱元璋講述完這一切，命令道：“常歌，我命你立刻趕往平江前線，查清兩件事。第一件事，平江城的暗道在何處。第二件事，是誰從本王屬地采買糧食資敵。”
常歌剛要領命，常四卻道：“上位，此案幹係重大。常歌剛進拱衛司，經驗不足，怕耽誤了軍國大事。”
朱元璋道：“本王已經下了王命，絕不會收回。此事就交給常歌全權負責。”
常四連忙道：“上位，屬下請求同往。”
常四是怕常歌太過稚嫩，查不清這案子被朱元璋責罰。
朱元璋笑道：“你不是老說自己年老昏聵，辦事糊塗麽？你跟著去有什麽用？”
常四叩首：“上位，有道是多個猴還多三分力。屬下沾了上位的福氣，享了兩個多月福，到了為您效力的時候了。”
朱元璋收斂笑容：“好！那就由你們二人查這件事。楊憲和拱衛司的其他人都不知此事，你們要暗查。去平江前線總要有個由頭，這個理由本王已經替你們想好了——護送徐輝祖去前線跟大將軍父子團聚。”
常歌心頭一動：這麽大的事楊憲、毛驤竟然不知道？難道上位已經不信任楊憲、毛驤了麽？
朱元璋叮囑道：“記住，你們晚一天查清此事，對平江的總攻就要推遲一天。一定要盡速！好了，你們快去辦吧。”
常家叔侄出了王府。
常歌道：“四叔，上位對咱爺倆還真是信任有加。這麽重要的一件事交給咱爺倆去辦。”
常四捋了捋胡須：“傻孩子，這不是好事！這差事要是沒辦好，耽誤了戰事，咱爺倆腦袋保不保得住都難說。罷了，王命已下，咱們隻能硬著頭皮去平江了。走吧，回拱衛司，先接上徐輝祖那個小胖墩，然後快馬加鞭去前線。”
常家叔侄離開後，朱元璋找到了馬秀英。
馬秀英問：“重八，那件差事交待給常四和常歌了？”
朱元璋點頭：“已經交待了。保險起見，你讓宋盼兒也去一趟平江，暗中幫他們一把。”
馬秀英道：“好。唉，可惜盼兒是個女兒身，不然真可以當拱衛司的首領。”
朱元璋半開玩笑說：“那拱衛司就成了你馬王妃的。”
馬秀英有些不高興：“怎麽？你現在連我都不信任了？”
朱元璋說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劉伯溫那個老學究曾跟我說過。春秋戰國時，實力強一些的諸侯王自稱是寡人，實力弱一些的諸侯王自稱是孤。何謂君王？孤家寡人也！”
說完朱元璋抓住了妻子的手，話鋒一轉：“不過，即使有一天我真的當了皇帝，也不會變成孤家寡人。因為我有你——我的秀英妹子。如果說這天底下我隻信任兩個人，那其中一個人就是你。”
馬秀英問：“另一個是誰？”
朱元璋笑道：“自然是咱們的標兒——我身上淌出的水，你身上長出的肉。”
常歌和常四回了拱衛司，直接找到了楊憲。
常歌拱手道：“楊先生，上位有命，讓我和四叔護送徐輝祖去平江前線。”
楊憲一頭霧水：“護送徐輝祖去平江前線？做什麽？”
常歌答道：“這些時日，大將軍久在前線，與徐輝祖骨肉分離。上位是體恤麾下將領，讓他們骨肉團圓一番。”
楊憲將信將疑：“哦？上位對徐家可真是極盡恩寵啊。你們趕緊去辦吧。”
常家叔侄剛要離去，楊憲卻叫住了他們：“除了護送徐輝祖去大將軍那兒，上位沒交待你們順帶辦什麽事情？”
常歌答道：“並未交待我們其他事情。”
楊憲低聲嘀咕：“好吧，也許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