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審
楊憲問：“上位，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人何須您親審？”
朱元璋意味深長的說：“讓你審，本王怕他們被審死。好了，本王給你寫調兵令，你快去大都督府調兵吧。”
雲奇拿來筆墨紙硯，朱元璋寫好調兵令交給了楊憲。楊憲剛要離開。朱元璋忽然說了一句：“楊憲，你的老師劉伯溫沒教過你麽——為官、為人都要有容人之量。”
從剛才的話中，朱元璋已聽出楊憲想置常家叔侄於死地。他這是在拿話點撥楊憲。
楊憲一愣，不知如何作答。朱元璋道：“罷了，趕緊辦差去吧。”
應天西郊，亂墳崗。已是子時，月明星稀。偶爾有幾隻烏鴉聒噪幾聲，更顯得此地陰森無比。
夜狼會副首領帖木兒坐在一個墳頭上。他的手邊放著一個碩大的木箱，木箱內是足足八千兩銀子。這是探春院經營十多年的結餘。
不多時，一百二十多個夜狼會成員聚攏到亂墳崗。這些人有的是書生打扮，有的穿的破破爛爛一副乞丐模樣，還有的身穿綾羅綢緞像是富商，更有身穿吳軍鴛鴦戰襖的。但從服色看，就知道夜狼會已經滲透到了應天城的各個角落。
帖木兒按照名冊點齊人名，隨後道：“諸位，你們已經完成了在應天城中的使命。現在夜狼會已經暴露，我都差點沒逃出拱衛司的魔爪。你們再待在應天城中，難逃被抓、被殺的命運。今夜聚集你們到此，咱們把會中所餘八千兩銀子平分，而後各奔東西。”
一眾夜狼會成員聞言個個歡喜。元廷隻知道隔著十萬八千裏給他們發號施令，卻不知道他們這十年是怎麽過的。腦袋別在褲腰上，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日子他們早就受夠了。
他們排好隊伍，準備平分銀子。就在此時，亂葬崗邊的密林之中射出無數弩箭！徐家家兵早就在此埋伏多時，一百多支神鴉弩齊射，片刻就有十幾個夜狼命喪黃泉。
這些夜狼都是扮成百姓混出城的，並未攜帶兵器，武功再高強也抵擋不住全副武裝的徐家家兵。三百家兵亮起火把，在常歌、常四的帶領下殺將過來。雙方接戰，片刻之後又有二十多個夜狼喪命刀下。
帖木兒站在墳頭上高喊一聲：“弟兄們！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朝廷已經放棄了咱們！吳王親口跟我說了，隻要咱們投降會留咱們的命！”
帖木兒何曾見過吳王朱元璋？所謂親口對他說的話，隻不過是他編出來哄騙手下束手就擒的。
一眾夜狼都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空拳敵不過刀劍的道理。加上帖木兒喊話，他們漸漸停止了抵抗。
常四喊道：“徐府的弟兄們停手！夜狼會的人，都給我蹲在地上！”
眾人照做，盞茶功夫過後，活下來的八十七個夜狼會成員全部成了常歌等人的俘虜。
常歌與宋盼兒商量：“這些人押回城裏關到哪兒？”
宋盼兒道：“絕不能關到拱衛司。關到拱衛司功勞就成了楊憲的。我看先他們看押在徐府之中吧。我帶你和四叔去見王妃，再由王妃領你們見上位說明真相。”
常歌問常四：“四叔，你怎麽看？”
常四道：“就按盼兒姑娘說的辦吧。”
徐輝祖看著八十多個蒙元探子大笑道：“哈！小胖爺我這回厲害了！抓了這麽多探子，等我爹凱旋而歸不定怎麽賞我呢！”
眾人押著俘虜，從應天西門回城。應天西門分為甕城、外城。他們剛進翁城，城門便緊緊關閉。城牆上點起無數火把。
楊憲站在甕城城頭大喊道：“常四，常歌！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調兵！吳王有令，所有徐家家兵放下兵刃！否則格殺勿論！”
常歌抬頭望去，甕城的城牆上站滿了手持弓箭的吳軍士兵。還有幾門弗朗機火炮的炮口正對著他們。
常歌命令一眾徐家家兵：“都放下兵刃。”
家兵們聽命放下兵刃，楊憲下得甕城：“常四，常歌，你們是我的手下，我本該保你們周全。可你們所做之事，就算佛祖下凡也保不住你們！走吧，吳王要親自問你們的話。”
說到此，楊憲注意到站在甕城中的除了徐家家兵，還有一些老百姓打扮的人。這些人全被反綁著雙手。
楊憲皺了皺眉頭：“你們還敢殘害百姓？難道是學江西的陳濡，放著吳軍不當，改行當了土匪？”
常歌不卑不亢的說道：“楊先生，這些人並不是良民百姓，他們是偽元留在應天城中的蒙人暗樁。”
楊憲思索片刻後冷笑一聲：“嗬，你這人真能扯謊！小明王沉船時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這些人怕是有近百人！拱衛司這兩年著力清除偽元放在應天城中的暗樁，頗見成效。怎麽可能還遺留有近百名暗樁？你當拱衛司的弟兄是吃幹飯的麽？”
香香看不下去了，她挖苦楊憲道：“拱衛司的弟兄不一定都是吃幹飯的，你楊憲在本姑娘看來一定是個吃幹飯的！一百多蒙元暗樁在應天城裏——你眼皮子底下，你竟然沒察覺！你就是個吃幹飯的瞎子！”
常歌幫腔道：“縣主所言雖然有些過分，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楊憲大怒：“常歌，死到臨頭你還嘴硬！來啊，綁了常歌、常四！送到王府，吳王要親審他們。錦陽縣主，盼兒姑娘，請你們回王府。另外，所有徐家家兵全部看押在甕城裏等候發落。至於徐小公子，請你立即回大將軍府。”
常歌剛要反駁幾句，常四卻製止了他：“侄兒，不要再說了。橫豎咱們是要去見上位的。跟上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便是了。何必跟楊先生在這裏費口舌呢。”
半個時辰後，吳王府。
常歌和常四被五花大綁，跪在朱元璋的書房前。楊憲站在他們身邊。
書房內，朱元璋終於批閱完了最後一份公文。隨後他吩咐雲奇：“楊憲把那兩個人押來了麽？”
雲奇答道：“押在書房外。”
朱元璋吩咐雲奇：“去，把那兩個人叫進來。”
雲奇出得書房，命令道：“常四、常歌，進書房來，吳王要問你們的話。”
二人起身走向書房。楊憲想要跟過去，雲奇卻阻止了他：“楊先生，吳王隻喚了他們，沒喚你也進去。”
楊憲知道雲奇在吳王府中的分量，他對雲奇一貫恭敬。他拱手道：“是我唐突了，雲總管，還請轉告吳王，我在書房前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