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邪物

小黃狗圍著一個鐵架狂吠。常歌等人打著火把來到那鐵架前仔細查看。

在鐵架的第三層,常歌發現了線索!他指了指鐵架的邊角處:“四叔,你看這是什麽東西?”

隻見邊角處有豆子大的一處黃色汙漬,像是尋常百姓家裏廚房裏,菜油撒到灶台幹了之後留下的那種黃斑。

常四將火把遞給常歌,附身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那汙漬:“好像是有點什麽氣味。不過淡的很。是什麽氣味呢?像是香味兒,又像是青草味。”

香香想起了什麽:“哈!王府裏有個人,一定知道這什麽什麽味道。那人號稱能夠聞香識女人呐!”

常歌疑惑:“聞香識女人?”

香香解釋道:“那人叫周成,綽號周瞎子,祖上三代都是在應天城內開香粉鋪子的。後來吳王在應天建府,就把他招進王府裏給府裏的那群妖精調製香粉、胭脂。他的嗅覺極為敏銳,號稱即便閉著眼睛隔著百步,就能聞出來找他調製香粉的是哪個女人。”

吳王始終是一方諸侯,雖與王妃馬秀英恩愛,卻依舊有十幾個妾室。香香自小是王妃看著長大的,故而稱那些與王妃爭寵的妾室為“妖精”。

常歌問:“縣主,你說那人是個瞎子?”

香香點點頭:“嗯。他本來不是瞎子,進了王府兩年之後,不知道怎麽著就瞎了。”

周成變成瞎子,其實跟拱衛司還有關係。吳王朱元璋應天建製之後,因為隻是王不是皇帝,故府中並沒有太監。除了王府總管雲奇早年間給朱元璋當馬弁時,經曆惡戰傷了**,府中的男仆們都是正常的男人。

某日朱元璋用飯時聽說,王府中給他的妾室調製胭脂水粉的周成有聞香識女人的本事,隨口說了一句:“哦?鼻子這麽靈,還要眼睛幹什麽?”

彼時拱衛司首領楊憲就站在朱元璋身旁。朱元璋說者可能無心,楊憲聽者卻有意。第二天周成的眼睛就瞎了。

常歌道:“縣主,能否將周成請到這裏來,聞一聞這到底是什麽氣味?”

香香道:“這好辦的很。小胖子,走,咱倆回王府找周瞎子去。”

常四拱手:“郡主,我們爺倆就留在庫房之中守著。”

香香和徐輝祖抱著小黃狗走了。常四道:“鐵架子上這塊黃斑的確蹊蹺啊。”

常歌卻絲毫沒聽進去常四的話。他用力撓著小腿,自言道:“癢死我了!骨頭都好像在癢。”

常四拿起錫酒壺:“橫豎這銀庫裏沒人,你把褲腿掀起來,我給你腿上塗點酒止癢。”

常歌點頭,將自己的褲腿掀起。隻見他的小腿上起了三四個紅疙瘩。常四給他擦了些白酒,那瘙癢感輕了許多。常歌忽然想起今天上晌審問孫刀疤時,孫刀疤所言,他道:“四叔!孫刀疤說,這三年間他手下的士兵隔三差五就有人身上起紅疙瘩,奇癢無比。難道說他們久在一處,有人身上招了跳蚤傳了一窩人。咱們去營房,跳蚤又傳到了我的身上?”

常四擺手:“不可能的。王府親兵是吳王的臉麵所在,跟尋常的吳軍兵士不同。你想想咱們在小明王跟前當親兵時是怎麽幹的吧。戰襖要兩天一換,每七天要洗一次澡,洗澡的時候還要用蒿草葉泡水驅跳蚤。我想吳王府親兵應該跟咱們差不多,身上怎麽可能招跳蚤?”

常歌道:“也對。四叔我小時候身上也招過跳蚤,可完全不是這種癢法。跳蚤咬人後的那種癢隻是肌膚之癢。我現在的癢卻似乎癢到了骨頭裏。”

常四道:“等一會兒辦完了公事,給你找個大夫瞧瞧。”

半個時辰後,香香和徐輝祖領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進了銀庫。這人便是周成周瞎子。他生得麵容俊俏,皮膚白皙,活脫脫就是戲班子裏唱反串的男伶。

常歌見到周瞎子,心中暗道:長的如此英俊,在王府中為吳王的女人們效命,怪不得會瞎......

常四拱手:“周先生,這黑燈瞎火的勞煩你來此處,實在是抱歉的很。”

周瞎子苦笑一聲:“我雙目失明,每天睡醒天就是黑的。錦陽縣主說要讓我鑒別氣味?”

常歌道:“是的。請周先生聞一聞,這是什麽氣味?”說完常歌將周瞎子扶到鐵架前,隨後用手抓著周瞎子的手,放在那塊蹊蹺的黃斑之上:“就是這裏,好像散出什麽氣味。”

周瞎子先是用力吸了口氣:“奇怪。好像是那東西。隨後他附身,鼻子放在手指邊仔細的嗅了嗅。沒錯了,定然是它!怪哉,這等邪物已經失傳十多年了啊。怎麽可能重現人間?”

香香沒有什麽耐性,她有些發急的問:“周瞎子,你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麽邪物?”

周瞎子道:“縣主別急,且容我細細道來。相傳周幽王專寵褒姒,就是因為這邪物。這邪物名曰白狐香。是用活了三十年的母白狐的乳汁,配上十幾種奇花異草煉製的。據說如果一個女人想讓一個男人對他死心塌地,隻需在男人熟睡之時,在那男人鼻子下抹一點白狐香。隨後女人生吞半錢白狐香。男人自此之後就會對女人至死不渝。”

常歌打斷了周瞎子的話:“白狐香既然是傳說而已,你怎麽能確定鐵架上的就是此香?”

周瞎子道:“家父有一故交,名叫胡勉。他跟家父一樣,也是開香粉鋪子的。某次他逛書鋪,偶然得了一本古籍。上麵便有白狐香的調配方法。他用了兩年時間,竟然搜集齊了製香所需的各樣東西,試製出了一兩白狐香。製香完成後,他請了我爹和我前去聞香鑒味。我這人從小鼻子極靈,任何味道聞一次能記一輩子。故而我確定鐵架上的香味就是白狐香。”

常歌提出了疑問:“女人用的香而已。你為何說它是邪物?”

周瞎子道:“你且聽我接著說啊。胡勉有一妻三妾。他的結發妻子人老珠黃,平日爭寵怎麽爭得過那三個小妾?於是胡妻深夜盜香,按照傳說中的方法,趁著胡勉在小妾房中熟睡,在他鼻子上抹了一點白狐香。隨後她又生吞了半錢回了自己的房間。第二天白天,家人們發現胡妻躺在自己的**——變成了一具白骨!”

香香打了個冷戰:“哎呀!這故事太嚇人啦!”

周瞎子搖頭:“這不是故事。而是真事!胡勉現在依舊在城南月露街開香粉鋪子呢。活生生的一個女人吞了這香一夜工夫就變成了一具白骨。你們說此香是不是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