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案首
鎮沒有固定辦公點，湘長一般也就在他家幹事。
一般有什麽糾紛，也就先來他這調解一下，不行就對簿公堂。
因個今天，眾人都是在湘長家中等候消息。
早已經有人將那大門打開，湘長還讓人取出他早就準備將鞭炮掛上準備點燃。
這東西，圖一個好運，每年他都有準備，為的是一年半後又是開門紅。
隻是今年，數十年不曾有過的生員前十名會坐落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湘長是一邊安排人去購買鞭炮，一邊帶領眾人上前接待縣衙那邊來的人。
眾人有些是認得字的，再看那牌匾上案首兩個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後開始嘰嘰咋咋起來。
案首，這可是生員第一啊，妥妥的廩生啊，不但一家不上稅，還能每個月有補貼呢。
居然落在這個偏遠的林山鎮。
這可是今後出路大大的好啊，在接下來的鄉試中，恐怕十之八九都會中舉的呢。
“哇哇，咱們鎮可是上百年不曾有案首了啊，聽說一百年前的那位案首相公，最後官到了六品大老爺呢。”
說這鎮子沒有見過天吧，六品也就讓這群人給滿足了，不過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撐死見到的也是縣令大人，那也才七品， 六品，已經是很大了。
“是啊是啊，這下咱們小小的林山鎮也算是抖起來了，從此也是有案首相公了呢。”
眾人說著，最前邊的趙琦的臉卻是笑的更為得意。
已經有人開始為他的孫子說媒，準備將自己閨女什麽的打算送上床攀關係了。
趙琦還沒有讓這蜂蜜給灌的不知一二三的時候，他笑嗬嗬的拒絕。
笑話，案首啊，這今後是要結交大人物的，怎麽能讓鄉野丫頭給拖累了孫子一生。
這傳達喜訊有名道，不是先說案首是誰，送前十名文書是繁瑣的，所以一般都是先將其餘生員名單發放報下去後，才會說學政那邊派人送文書的是誰是前十。
當然，沒有的就算了，來的人不會說，發送完就走。
隨後鎮中的人會安排當地裏正，提前回去通知，畢竟過來的學政衙役是需要打賞還有吃一頓才會走的。
名單一個個的念了出來。趙琦的臉卻是笑的更甜了。
名單都完了，一直沒有自己孫兒的名字。這就說明， 案首是自己孫子的。
奉承他的人更多了，
吳強臉色更難看如同鍋底灰一般，這趙琦一向就欺負人，如今他有了一個案首孫兒，還不將尾巴翹上天啊。
秀才名單也算是結束了，今年的鎮一共去了三百多人，但是成為秀才的，一共也就才四個，而趙家也就占了一個。要是算上那還沒有念出來的。那可就兩個了。
湘長老爺正在和那邊的縣城老爺交接，好像是在說什麽，而這邊卻地嘀咕開了。
“誰啊，會是誰是案首啊？”一個裏正開了口。
“這話說的，自然是趙裏正家的孫兒了。”
“那不好說啊，說不定是顧平也說不定啊。”哈哈哈……
這擺明就是在洗刷顧平
吳強斜眼看了下那裏正一眼，心中冷哼了一聲。
明知道不是顧平，還這麽說人家，有意思嘛。
“放屁，他要是案首，我村中四十幾人去，恐怕都是秀才相公了，何至於屁都沒得一個。”
“不好說啊，他考了七八年了呢，說不定爐火純青，早已經是……”另外一人嘟嚷搖頭接了話。
“你小叔還考了四十年呢，怎麽還是童生。”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吳強卻是有氣無力的坐在了後邊，反正待會他就回家去了，這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趙琦在邊上很滿意的微微拱手；“明日，明日我趙家將會設流水席，大家一定賞臉，一定要賞臉來喝幾杯才是呢。”
呸……
吳強在心中一陣唾罵暗想，瞎嘚瑟什麽，小心走夜路被鬼拉了。
“吳強。”
湘長在那邊吆喝了一聲。
吳強嚇得一聲哆嗦，一溜煙的跑到了湘長跟前。
眾人一聽叫喊吳強的名字，是驚訝的差點沒有掉落下巴， 而趙琦，更是將拱起的手驚的放不下來。
吳強屁顛顛的來到湘長跟前微微彎腰；“老爺，怎得個事。”
湘長哆嗦著手：“快，快回去，告訴顧平，不，告訴顧相公，顧相公為今年案首，廩生。學政閱卷大老爺親筆點為案首，快去快去，待回我會親自陪學政方麵的人將文書送去。”
翁……
吳強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消息太吃驚。
就好比自己那凶神惡煞的婆娘突然之間就允許自己討小老婆一樣不敢讓人相信。
“還他麽的發什麽呆，快去啊，這邊馬上要出發了，趕緊的，讓顧相公準備準備，順帶弄點小菜接待接待啊。”
湘長一腳踹他屁股上，吳強才反應過來往外跑 。
跑了兩步他又讓湘長給叫了回來；“顧相公家清貧，其實，我早就想幫襯他們家一二，這些錢財，趕緊送去，順帶讓你們村那些媳婦們幫忙弄些吃的。”
湘長送錢不是要巴結或者跟顧平說親，這樣的人，今後是要娶大老爺家的千金小姐的。
他還知道這件事自己是沒戲的。
這麽做。
不過是希望顧平今後發達了，能夠不要忘記這家鄉。
當年，那個案首家貧讓人瞧不上，最終人家當官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不希望，一百多年前的悲劇重演。
咯噔一聲。
已經確定了案首是顧平的趙琦嚇得一哆嗦。
他剛才吹噓的那個孫子，落單了，根本就沒有成為生員。
這還不算重要的，重要的是剛才，自己可是說了不少顧平的壞話，而原本附和著他孫子如何如何的，如今也開始轉了風，說顧平如何如何了。
甚至將窮都說成是以身作則，就差說顧平光腚出門都是有文人傲骨了。
而打趣顧平的那裏正，卻是瑟瑟發抖往人群中躲。
吳強看不到這群人醜陋的嘴臉，他出了門後買了一些豬肉，提拉著豬肉就往村子中跑。
剛過了河，他就見到了不遠處山坡往這邊走的李全。
早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他一見到李全後就坐在邊上的石頭上吆喝起來；“李家老幺，快來快來。”
“吳叔，你在這呢，我都找你好久了呢？”拿著一根蘆葦在手中轉悠的李全在山前的小路上聽到有人叫喊自己，他一邊跑一邊跟吳強打起來了招呼。
找我？
吳強有些不解 的喘息兩口粗氣暗想。找我幹什麽？
猛的，他想到了什麽心中是咯噔了一聲，該不是自己那婆娘，又跟顧平家吵起來了吧。
顧平家的田和自己家是挨著，雙方也就是兩巴掌那麽大的一條田坎隔離著。
這些年來，自己那婆娘時不時的就將那田坎刨一鋤下來，融入了自己家的勢力範圍。
為這件事，顧平老娘沒少和自己那婆娘幹仗。
自己作為當地裏正，可是兩頭為難的緊呢。
媽呀，千萬別是這事啊。以往你欺辱人家就算了，人家現在可是案首相公呢，今後說不定還能大官呢，你要是在這節骨眼上跟他老娘幹架，我這裏正，還要不要當了還。
“怎麽了？”渾身發軟的吳強連腿腳都不軟了。
他好擔心，自己那惡婆娘，真就跟顧平家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