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手感好嗎

尤三姐膽子大,蓮步輕移,快速來到了柳湘蓮他們坐的正席。

如此互動的戲班,開了曆史先河。

所有看客哪裏見過這個,群起歡呼,大聲叫好。

柳湘蓮暗罵:靠,你們掙錢,小爺還不得消停!

那戲子見自己不動,就一直在自己旁邊走著戲步舞動,就好像一個節目因為自己的不配合卡在這裏了一樣。

柳湘蓮眼皮子連跳幾下,沒奈何,隻得下了座位,撕過一張壽宴裝扮用的喜慶的紅紙雙手一擦,臉上一塗,一個有點搞笑有點醜的小生勉勉強強新鮮出爐了。

尤三姐也是識趣的,正主一動,心中暗喜,往後就退出幾步。

好像真的隻是節目效果一樣。

走著馬步,到二姐妹勉強施展了一手下馬亮靴底,將這具身體本身就有的京劇功底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伸手隔空虛扶,轉臉麵向觀眾唱道:“娘子,非是為夫無情意,寒窗苦讀十寒暑,一朝題名禍事把纏住,公主榜下強捉住,再難自由從此踏上分離路。”

情真真意切切,淒淒慘慘涕淚離落。

不得不說,柳湘蓮這副身軀真是天生的戲胚子,隨隨便便一擺弄效果就出奇的好。

“相公!”

“娘子”

尤二姐梨花帶雨唱道:“那公主人富貴,權威重。今兒個捉你文狀元,明兒個又捉他武狀元,何不隨了我姐妹同離去,同離去!”

柳湘蓮一愣,這大青衣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唱就唱吧,幹嘛要瞪可愛?

他現在隻想趕緊結束,這煎熬的表演。

索性也就隨著她們的意思來。

“二位娘子,言之有理,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三人伸手虛扶,就要上演大團圓結局。

那兩個戲子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來到柳湘蓮身邊竟真打算擁抱到大團圓。

柳湘蓮眼角餘光掃到麵色鐵青的甄珂艾,暗道不好。

甄珂艾眼皮子直跳,銀牙緊咬,這兩個狐狸精敢當著自己的麵來勾引自己看重的男人,還給自己編排這麽一個惡毒的公主身份。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玩是吧,老娘可不怕你們。

既然是戲,她要下場,也得按規矩來,否則即使攪和了,也會變成一個笑話。

既然你們諷刺我是公主,那我這個公主就好好給你們上一課。

噔噔蹬蹬,甄珂艾從座位上下來,不過沒有用紅紙,而是隨身不知道帶的什麽粉末,往臉上一塗抹,一個公主的扮相就出來了。

在陽光照耀下還一閃一閃如同星星火焰,格外玄幻。

甄珂艾一個上步走入三人中間,將柳湘蓮和兩女隔開,直接動手一把扯了過來。

麵貼麵對柳湘蓮啜啜泣泣:“駙馬,你可曾記紅燭新承恩澤時,又曾記芙蓉帳暖度春宵,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相濡長相思。如今,如何忍心拋我而去,”

柳湘蓮苦笑,不知道戲班這兩個伶人是什麽想法,他配合對方,隻想趕緊打發了這段麻煩。

甄珂艾下場搞什麽鬼,還一上來就開大招,什麽話都往外說。

自己什麽時候和她芙蓉帳暖了?

兩個優伶戲子化了濃妝,沒有人知道是誰。

可你甄珂艾,整個金陵城誰不認識?

有文化的人懂得這是白樂天大佬的《長恨歌》,沒文化的肯定會當成**詞豔曲四處造謠。

果然,所有觀眾哄堂大笑,起哄吹哨。

柳湘蓮自然不會任由別人欺負甄珂艾,尤其是事關女子名節這樣的大事。

柳湘蓮一步跨出麵向觀眾,唱道:“想昔日,唐皇重色思傾國,貴妃繞指斷皇權,公主佳人一時誤,何故自比古時人。你我二人緣分深,奈何身份太差太遠。”

有了柳湘蓮解釋,不明真相的群眾才知道,甄珂艾剛剛唱的是唐皇和楊貴妃的故事,恍然大悟之後也就不敢再多嘴多舌。

甄家可不是好惹的,在金陵得罪了甄家,就和得罪了皇帝也沒什麽差別。

甄珂艾梨花帶雨:“我雖為公主身,卻是女兒心。為情長甘願隨郎君,隨郎君!”

柳湘蓮不知道甄珂艾說的真假,隻是這會子,覺得倘若自己和甄珂艾都是普通人,那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百感交集,和甄珂艾深情凝望,不知今夕何夕。

吳用在台下雖然蛋疼,但依然用說書人特有的高嗓門像所有人解釋道:“這段取自樂天居士的《長恨歌》,曆來同元好問的詞為戲曲行家最喜歡改變的曲目。”

尤員外哈哈大笑:“原來如此!老婆子。你可真是臉上有光啊,整個金陵城能夠讓甄小姐和柳公子同時祝壽的人你算頭一個!”

尤老娘喜的合不攏嘴:“是哩是哩,就是這個理。”

所有人都覺得戲台上的男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尤氏姐妹卻恨得牙根子癢癢。

尤二姐和尤三姐不服,還要再戰,一擺戲服,唱著戲腔,邁著小碎步就要繞過柳湘蓮再次和甄珂艾對決,同樣是女人,她們不相信自己鬥不過甄珂艾。

尤氏姐妹想法不錯,如果她們用本來麵目來**柳湘蓮的話,兩個純美嬌娃,柳湘蓮未必能夠幸免。

但她們現在用的身份是戲子,兩個不知所謂的戲子,如何能夠和自己的好朋友,還有些曖昧的甄珂艾相提並論?

甄珂艾的的眼神越過柳湘蓮,挑釁得向兩女釋放這應戰的信號,嘴角掛著自信的微笑。

尤三姐心中這個氣啊,甄珂艾肯定已將發現了她們姐妹不是真正的戲子,才會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動作。

尤三姐和尤二姐剛剛一左一右靠近正飆戲的甄珂艾時,甄珂艾往前一撲,撲倒在地上悲呼:“駙馬,救我!我的婚姻,自己也難!”

柳湘蓮抬頭一看,兩個優伶不知進退又來騷擾,心中煩悶。

自己已經給足她們麵子,為什麽如此不知進退,死纏爛打?

甄珂艾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生死與共的朋友,豈能容她人折辱。

“娘子,你們丟開手,錯在我,我願以死抵罪。”

柳湘蓮順勢就地一撲,滾成葫蘆,兩隻手好巧不巧按在兩個優伶身上。

“呀!”

尤二姐突然感受到自己嬌臀上猛然一痛,嚶嚀一聲,羞紅了臉蛋。

再看尤三姐,眸子中也媚得能出水來,粉臉同樣通紅。

二人已經顧不上繼續演戲,勉強走著戲步,唱著花腔緩緩退場。

可憐“陳世美”死了竟沒人收屍。

甄珂艾心中卻甜得比蜜糖還甜,拖著“陳世美”的屍體,緩緩退到台後。

柳湘蓮的小動作旁人看不到,甄珂艾看得一清二楚,既怒又喜。

喜得是這小子懂得護著自己,怒的是他竟然伸手胡來。

到了後台,甄珂艾的小手又擰到了柳湘蓮最柔軟的部位。

“可愛,你幹什麽?”

甄珂艾貼在柳湘蓮耳畔低低問道:“手感好麽?”

柳湘蓮不敢答,訥訥不語。

小插曲結束,甄珂艾沒有回去,隻是和柳湘蓮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翻牆離開了。

及至中午,開了宴,用畢餐飯。

再也沒有發生什麽小插曲,一切都順利結束了。

賓客三三兩兩四散而去,柳湘蓮捂著自己的大腿也要跟著離開,甄珂艾那妮子實在太狠,擰了自己一下,到現在還疼得厲害。

一瘸一拐的樣子令人覺得詫異。

直到戲班離開,也沒有人找自己麻煩。

那兩個神秘的女子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小兔崽子,你一會早點回來,為師還有一些生意,先走一步!”

吳用說完,快步離開了。

柳湘蓮不清楚吳用是去幹嗎了,也沒有興趣知道。

隻要他能幫自己頂住賴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就行,到時候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誰也不礙著誰。

吳用離開了人群視線,進入了一個僻靜的小胡同,身上衣服一抖,臉上一抹就換了麵孔身形,成了一個滿臉橫肉的殺豬匠般的人物。

“賈珍!得罪了老子,非得給你個報應不行!”

腳在矮牆上一踏,咻一聲,上了房頂,重新潛入尤家莊。

尤員外雖然人很消瘦,但是這莊子蓋得著實奢華,比起金陵那些頂尖的權貴也是不差分毫。

頂多因為身份的問題,一些材料和顏色做了縮減和替代。

尤氏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對著銅鏡呆呆的看著,今天的一切都令她難以忘懷。

那少年的背結實而熾熱,那肌膚滾燙而青春,再反觀賈珍,活脫脫的老幹屍,真不知道自己嫁給了他,到底圖了什麽?

錢,自家有!

權,沒混上!

除了麵上的一些虛榮,竟然芳華蹉跎。

“噯……”

“小娘子如何歎氣啊!”

“誰!”

突然出現的聲音將尤氏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從未見過的粗壯肥碩漢子站在自己身後不到一丈的地方。

“你想幹什麽,要錢,錢都在哪個梨木盒子裏,要拿你全拿走!劫色,我也可以依你,隻要你別傷害我,就可以!”

尤氏絕對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女子,尤其是對著自己想要扒灰兒媳的老公,更是沒有一丁點守貞的欲望。

“嘖嘖,今日我吃尤員外一桌酒,就要給他一個回報!你是他女兒尤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