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桃花朵朵,女人戰爭

“隨便,你們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

甄珂艾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柳湘蓮憨憨的迷離樣子。

得了甄珂艾的首肯,尤員外站起身來,

“老朽年邁,氣息有虧,已經不能再做致祝詞這樣莊重的事情。俗話說,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我決定,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我徒兒柳湘蓮吧!他不但樣貌俊逸,才華更是橫溢。大家說好不好啊!”

“好!”

“好!”

前來的賓客自然是抬轎子的高手,也聽不清老頭子說什麽,隻是群起響應叫好。

尤員外一臉為難地看著半傻的柳湘蓮:“可是,令徒他……”

“無妨無妨,老夫有醒酒神器!”

武者,一些清酒(濁酒過濾而來,非小日子產物)罷了,還能真醉?

無非是情之所至,借題發揮罷了!

吳用一台手,整壺茶湯就灑在了柳湘蓮的臉上。

嘶-----!

“老……師父,你想燙死我啊!”

果然,柳湘蓮立馬清醒了,齜牙咧嘴很不爽的瞪著吳用。

“徒兒,尤老夫人壽宴正式開始,由你替為師致祝詞!快去,莫勿了吉時!”

柳湘蓮臉色微變,心中暗恨,這老東西算計自己,明明說自己來隻是當個花瓶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如今突然來這一手,不是讓自己把人丟到了整個金陵城?

和尤三姐的夙世緣分散了也就散了,但是在甄珂艾麵前,他實在是不想丟臉。

狠狠的瞪了一眼吳用,奈何對方老而皮堅,這點視線傷害完全免疫,隻是搖著手中說書用的羽毛扇,笑吟吟的看著柳湘蓮。

甄珂艾滿眼的小星星,似乎真期待柳湘蓮能夠有什麽驚人的表現。

完全忘了是她將柳湘蓮安排的吳用身旁這件事實,女人,一旦陷入自己的小情緒,就完全忘記了科學和理性……

眾目睽睽,柳湘蓮不得已隻能站了起來:“承蒙諸位抬愛,既然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中用了,那就由我柳湘蓮來接過他的衣缽,將來有大大小小的生意,就直接聯係我本人就可以了……”

吳用捂著胸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小兔崽子這是要斷自己的財路啊。

“哈哈,令徒還真是風趣啊。”

偏偏尤員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吳用違心的回應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哪裏,哪裏。”

柳湘蓮一邊東拉西扯磨磨蹭蹭,一邊頭腦風暴自己學過的知識,想尋找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可是正席這一桌本來就在台上,離戲班表演的地方沒有幾步,走的再慢,總也有走到頭的時候。

腦海不斷蹦著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無奈祝壽詩詞本來就很冷僻,而且一般都是有著濃鬱個人色彩的定製款,匆忙之間哪能想到剛剛好的祝詞呢。

再說一遍,他是工科。

一著急,腦門就出了一層白毛汗。

柳湘蓮把心一橫,決定自己現編一個。

祝壽詞而已,無非是些討巧的吉祥話,八百字的作文他編的出來,幾句車軲轆吉祥話能難倒他?

心中有了主意,柳湘蓮淡定了許多,在往下一瞧,這些往來賓客們,該吃吃,該喝喝,除了幾個好色的女人,都沒幾個人往台子上瞧的。

柳湘蓮自嘲,嗨,人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一放鬆,腦子裏倒是靈光了起來,蹦出不少應景的說辭。

譬如常常被人拿來的“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之類。

柳湘蓮不想用,既然沒有人在意,他也樂得隨意發揮。

“咳咳,小子這裏還真有一闕現編的祝詞,送給尤老太太,正合時宜。”

柳湘蓮清了清嗓子:“莫笑老娘鬢斑白,絲縷皆因兒孫來;

莫笑老娘手粗皴醜,根根為家淡紅蘇;

人生不惑奔東西,幾夕為伊幾為己;

甘苦共度數十載,相濡以沫禮孝悌;

一賢足立百代根,根深葉茂喜盈門。”

“好,好,好!老婆子快去取百金來,我要贈與柳公子!”

“噯!”

尤老娘應了一聲,就吩咐貼身丫頭去取金子了,作為老壽星她現在當然不能離席。

也不知道真好,還是假好,但這黃金,尤員外是送定了。

甄珂艾托著腮,笑意盈盈,簡直比聽到詩仙李白的詩還要令她舒坦,這一刻,柳湘蓮的形象如此豐滿,就是納蘭容若來親自吟詞,也黯淡無光。

尤老娘也笑得嘴都合不攏嘴,她本已經準備好聽一些吉祥話就算滿意,沒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甄珂艾眼神放光,恨不能把自己的座位搬到柳湘蓮旁邊,這一刻,她在想,如果她沒有那個可惡的身份,沒有那個該死的責任,那該多好!

她一定敢坐到柳湘蓮身旁,你儂我儂談笑風生。

柳湘蓮說完,將台子讓給了戲班子。

這種大場麵,還是戲班子熱鬧,說書有些太獨了,而且更安靜一些。

這戲班第一曲唱的是《盜仙桃》,大意是兒子為了給母親延壽偷盜仙桃,被天官發現,孝感動天,最後成功為年老的母親求來仙桃延壽的故事,柳湘蓮也聽不出是京劇還是黃梅戲,因為他根本對這些就沒有興趣。

索性回了原位,和甄珂艾談笑風生。

時不時傳出甄珂艾銀鈴般的笑聲如同一枚又一枚飛向尤氏姐妹的子彈。

尤二姐捂著酥胸,蹙著眉頭,斜倚在後台,就這麽吃吃得望著柳湘蓮的側臉。

“二姐,別瞪了,該咱們上場了!走,給這個騷狐狸一點顏色看看!你瞪能將她瞪出局嗎?”

尤三姐氣呼呼得做著最後的準備。

不知道為什麽,尤三姐見到柳湘蓮的一刻,心中被深深烙下了柳湘蓮的影子,她竟然和姐姐一樣,對這個迷一樣的男人一見鍾情,情根深種了。

“走!”

尤二姐重重的點了點頭,她雖然性子溫婉,但也不是那種懦弱任人欺負的主,尤其是在感情上。

不爭就逃不是她的風格,就算不敵,也要敢於亮劍!

二姐妹同仇敵愾,聯袂而去。

剛剛才追過來的秦可卿這會又被扔在了原地。

不知所措嬌呼::“二姨娘,三姨娘,你們不要衝動。這……這……我怎麽辦?”

最後,幹脆銀牙一咬也跟了過去。

秦可卿給自己借口都找好了,萬一打起來,她也好拉架不是!

絕對沒有抱著一起瘋狂一次,分潤一些好處的的心思。

戲班子的節目是重中之重,表演的曲目也足足有三個之多,《盜仙桃》已經結束了,這會是經典的《孟母三遷》,那花旦表演的惟妙惟肖,情真意切,將母親的偉大如同一篇抒情散文娓娓道來。

即使是柳湘蓮這種毛都不懂的門外漢,也能感受到對方表演的功底和藝術魅力。

如同一場精品話劇,將曾經曆史上發生過的故事,鮮活的再次演繹了一遍。

後世,很多文化逐漸的沒落,一是因為銅臭太濃,很少人願意鑽研成為大家;

二來,則是因為敝帚自珍,精粹逐漸流失,成為了曲高和寡的自萌之物。

這年頭可沒有什麽主持人,兩場熱熱鬧鬧的戲曲結束後,第三曲目上來的人數卻不怎麽對。

開場白一起,花腔一唱,柳湘蓮就察覺到了異常之處,不是《長生殿》麽,怎麽包公都出來了?

原來尤氏姐妹商量來商量去,決定還是換成鼎鼎有名的《鍘美案》更好發揮一些。

癡情女與薄情郎,千裏尋夫孝爹娘,都和貼合嘛。

魔改的地方也隻是由一個癡情女,變成了一對姐妹花罷了,這在男尊女卑的時代根本不叫事。

如此反而更能控訴時代對於女性的壓迫和禁錮,本來她們值得更好的。

尤二姐並尤三姐,演繹得是被陳世美拋棄的糟糠之妻,一上台淚眼婆娑合唱:“何苦戀權貪官把一雙糟糠之妻拋,何苦一去不歸任由鴛鴦散。”

一個青衣一個花旦,結識淚眼婆娑情真意切,隻是柳湘蓮此時卻有些坐蠟。

場中哪有什麽陳世美,這兩個戲子優伶哭訴的對象正是自己,演技越好,自己越尷尬好嗎?

“瞧瞧,果然是爛桃花,走哪都能招蜂引蝶。”

甄珂艾眼神玩味得吐槽道。

這兩個女子身段風韻婀娜,體態柔軟秀美,絕對不是戲班那些常年運動優伶的運動幹練型骨架,恐怕又是麵前的冤家不知道在哪勾的風流債。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她們鬥雞一般的眼神,這是為了專門來找自己的麻煩那。

尤員外和尤老娘還不知道發生了變故,他們哪懂這麽多,隻要熱鬧,這錢就沒白花!

隻要熱鬧,那就夠了!

“夫君,為何遲遲不應答,這駙馬宮門一入自由再難回頭。今日跨馬遊街多風流,明日孤身一人對影獨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