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何以為懼?

真鐵木此言一出。

在場所有人,瞬間便反應過來,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先別說受人尊敬的問題。

若是有了個尊號,哪怕是在史冊上也能夠留得一名!

反正這一章必不可免。

即是如此,那又何必考慮冒不冒犯的問題?

一瞬間,在場的文武群臣,全部都齊刷刷的跪了下來,齊聲道

“臣等扣請首領,速正尊號!”

馬哈木坐在大殿之上,麵對群臣齊奏,卻沒有半點回應。

可那一雙堅定的目光,以及眼神中燃燒的野心。

足以說明。

此時無聲勝有聲!

沉默往往是最為肯定的回答!

第二日清晨。

整個瓦剌上下,但凡是有身份的,全部都聚集在一塊。

等到三辭三讓之後。

馬哈木身披龍袍,在全程鼎力膜拜之後,率領百官前往祭天儀式。

定國號為金,踐天子之位!

此舉已成定局。

直至如此。

朱祁鎮和馬哈木二人,也像殺紅了眼的瘋狗一般。

而人各自帶上自己所有的籌碼,也開始了這象征生死較量的一場賭局。

通天河。

自接到旨意之後。

通天河守城的後瓦剌兵馬,全部都更換了“金”字旗。

高高的藩旗飄揚在城頭,顯得格外威嚴肅穆。

而這一切的消息,已然徐有貞的耳朵裏。

中軍將帥迎戰之中,徐有貞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通天河圖。

而身後的則是大明驍勇善戰的八位兵官。

“如今水師的船,已經行至何處?”

身後一個略顯稚氣,麵容清秀的將軍旋即上前說道。

“回大帥,水師戰艦一百艘,已經抵達了通天河口。”

徐有貞點了點頭,直接取下麵前的令旗,狠狠的摔在了眾將麵前的沙盤上。

“石亨曹,吉祥,聽命!”

“末將在!”

二人齊步上前。

“你們二人各率本部兵馬,從即日起,圍堵通天河!隻守不攻,沒有軍令不得擅自出戰!”

“王璞,陸鳴,白恩聽令!”

“末將在!”

“你們三人即刻率兵馬去河道口,強度通天河,三日之內,必須全數渡河!”

“明白!”

大戰在前,此刻的徐有貞,也不像平日那般線散。

雖然臨危不亂,反而還運用起了老戰術。

先圍堵,然後引得金兵的支援,最後再決戰荒野。

這種經典的圍點打援戰術。

這種戰術在以往的戰爭中,幾乎都棄之不用。

並不是因為其有什麽弊端。

而是因為一旦選擇這種戰術,便注定要選擇短兵接敵,同其野戰。

關於野戰,這也算是他們的薄弱之處。

如果說有條件的話,誰又會刻意接自己的短板?

所以一般的戰爭,明君基本上采用的都是以數量和實力壓製的方法對付敵人。

這一次,徐有貞偏偏出其不意。

同時也是因為這一次出征的特殊性。

以往大明國庫並不充裕,出征的兵馬糧草,幾乎都是下下等。

可現在不一樣。

他們糧食充足,裝備齊全,而且兵強馬壯。

可是實打實砸了幾百萬白花花的銀子。

在這樣先天條件充足的情況下,打野戰有何不可!

而更讓他感同身受的是。

這砸在九邊上的銀子,可都是自己貢獻的棺材本啊。

既然砸了這麽多錢。

哪怕來的是十萬隻豬,把嘴裏鑲上鋼牙,咬也得咬死他們了!

否則真是對不起自己投進去的那些錢!

當然,這隻是打野戰的片麵原因。

讓徐有貞之所以堅定這種打法。

其實也是因為,這種出城野戰打起來,是最為省錢的方法。

在一切布置妥當之後。

兵馬也已經各自歸位。

失敗了也隻能順應天命。

可若這一戰勝了,那便是畢功於一役,他們不僅能拿到錢,還能重拾光榮。

最多也就半年的時間便可出結果。

不急著可說了,隻要平定外亂之後,這些錢也能夠回到他們的身邊。

打完仗,打贏了,朝廷總該還錢了吧?

生怕朱祁鎮贏了拿不出錢還,徐有貞才選了一個既對他們無害,且有省錢的方法。

戰場上剩下來的每一分錢,也是為自己省的!

沒什麽好委屈的!

這波不虧!

而另一頭,剛剛繼位的馬哈木還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後。

很快就察覺到了大明軍隊的反常。

好歹也是交手過數年。

大明軍隊啥條件他們不清楚?

那一個個窮不囉嗦的。

身上的盔甲都是縫縫補補補,兩塊石頭砸下去都挨不了兩下子。

而現在呢,那盔甲錚錚發亮,跟梳妝鏡似的。

還有那些火器,也都經過修繕,有的甚至是全新重做。

通天河圍而不攻。

嗬嗬!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麽聊齋呢!

這點小把戲,能瞞得過誰?

都已經要進行殊死決鬥了,他又怎會對明君一無所知?

早在之前,馬哈木就已經調查過大明軍隊在打野戰,這一方麵算是短板。

可今天卻弄了個圍而不攻的政策。

隻怕是欲蓋彌彰,另有所圖吧?

雖然是這樣想。

可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

馬哈木心中還是不禁泛起了一陣波瀾。

他也不是傻子。

難道徐有貞真的覺得這種小把戲能騙得過自己?

還是說,現在大明有錢了。

他們現在的實力,還有軍備物資,是有把握跟自己出城野戰的!

跟隨在旁邊的題目中,顯然看出了他的顧慮。

上前說道:“首……陛下。”

“兵者,國之大事。關乎生死存亡,小心才是上上策。”

馬哈木緊鎖眉頭,最終卻是搖頭歎息

“就是因為察了,所以朕才糾結呀。”

“你大可細查其中根源。”

“現在的十萬明軍,可和咱們之前遇到的二十萬精兵都不太一樣。”

不知為何,馬哈木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可真鐵木卻撲哧一笑,連忙安撫道

“陛下勿需多慮!”

“為人帥者,便是以誌相拚。”

“我們打過這麽多仗,也不畏懼一場敗仗,也不缺一場勝仗。”

“輸了無非還是在這個地方呆著,可贏了我們便能搏向更廣闊的天地。”

“您別看他們明軍來勢洶洶,就算是軍備再過精良又如何?”

“不過就發了些軍餉,采購了些新東西。本質上還是那個前幾月在穿草鞋,提到都費勁兒地明軍君,何以為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