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狡詐多變
周富貴來到這個不知是何朝代的地方,被段家一悶棍敲暈過去,隨後秦家悔婚,被簽軍入了燕軍。
周富貴心中當然有氣也有恨,恨段家仗勢欺人,氣秦家狗眼看人低,恨燕朝廷強逼自己入了燕軍,不過此時要說有多大仇恨或者深仇大恨,也並非如此。
周富貴真正痛恨的就是燕軍的大肆殺戮,濫殺無辜,恨自己為人魚肉,恨自己被逼與夏軍作戰,而此時此刻,逼自己攻打廣陵郡的罪魁禍首,便是慕容慧瑩之父慕容勃烈,因此周富貴是恨慕容勃烈,恨烏及屋,自然也將慕容慧瑩恨上了。
可周富貴殺胡人之案,卻是慕容慧瑩替他遮掩下來了,並救了小青,因而此時周富貴不知是該恨她,還是該感激她,慕容慧瑩此問,周富貴也是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加上慕容慧瑩為如此天仙般的少女,而周富貴又是個好色之徒...因而此時,對於慕容慧瑩,周富貴是感激多於憎恨的。
“公主,周某並不恨你。”於是周富貴對慕容慧瑩說道:“公主大恩,周某感激還來不及呢,何來憎恨之說?要說恨,周某是恨天恨地,恨命運的不公!”
“恨天恨地,恨命運的不公?天地你都敢恨?真是的...”慕容慧瑩聞言看著周富貴,想分辨他這幾句話的真假,輕聲問道:“你的命運又如何不公了?周副將,你短短時間之內,便由一名小卒升為我大燕國副將,旁人定是豔羨不已,因而你...在這個世上,比你命運淒慘之人太多了,他們又何歎命運之不公?周副將,你為何總是一副永不知足的模樣?”
“你以為我在意這個什麽勞什子副將?”周富貴聞言頓時有些生氣,用馬鞭指著遠方說道:“老...周某根本不在乎,周某在乎的是,他們這幫老爺高高在上,整日裏花天酒地、魚肉百姓的,卻逼得我等來到血腥戰場,周某還被逼著忍受這血腥、殘暴!”
“你是指何人啊?朝堂之事,你又了解多少?”慕容慧瑩聞言白了周富貴一眼後,輕輕的說道:“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了,萬不可被他人知曉。周副將,你又是說我大軍殘暴,手段狠毒吧?可周副將,兩軍交戰,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我大軍殘暴,手段狠毒,他們又何嚐不是如此啊?昨日,他們殺了我燕軍之人,多達三百餘人,此刻首級仍是高高掛在廣陵郡城池之上。”
活該!周富貴聞言不禁冷笑一聲。
燕將兵南侵,夏人奮起抵抗,使用任何手段都是無可厚非的,不過兩軍交戰,確如慕容慧瑩所言,是無所不用其極。
“哼,你笑什麽?”慕容慧瑩見周富貴冷笑,於是有些生氣的問道。
“我笑你們隻知殘暴、血腥...”周富貴接著冷笑道:“殊不知,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還有就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哼,孫子兵法,有何稀奇的?”慕容慧瑩聞言也是冷哼道:“你們中原人隻知什麽善啊,德啊什麽的,就如宋襄公仁義讓兵,卻落個大敗而歸,貽笑千古。”
“仁義怎麽了?”周富貴反駁道:“周某隻知仁、德、義、善、禮方能長久,而血腥、殘暴隻能呈一時之凶,並非長久之計,自古到今,莫過於此!至於宋襄公...噗...哈哈...”
周富貴說起宋襄公,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並噴出了一些口水,有幾滴居然噴到了慕容慧瑩的俏臉之上...
“呀,你又在笑什麽啊?笑就笑嘛,噴什麽...水啊?臭也臭死了...”慕容慧瑩慌得用衣袖拚命擦著俏臉,邊擦邊埋怨道。
男女授受不親,像這樣的情形,若是換成江南女子,定是羞憤欲死...
“抱歉,抱歉,一時沒忍住...”周富貴連連致歉道:“要不然小將替你擦擦?”
“不勞你費神了...”慕容慧瑩雖是個草原女兒,但也知道周富貴這是想占她便宜,於是狠狠的白了周富貴一眼後問道:“你沒忍住什麽?”
“我要是宋襄公,就先將楚軍殺個落花流水,大敗而逃,絕不會手下留情,取得大勝之後,再大談仁義不遲。”周富貴又笑道。
慕容慧瑩見周富貴又笑了起來,慌得抬起衣袖,遮住了麵目,隻露出兩隻眼睛後哼道:“哼,假仁假義!”
“哈哈!”周富貴見慕容慧瑩滑稽的模樣,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當然唾沫星子也是四處亂飛,周富貴大笑道:“真心真意也好,假仁假義也罷,今日我們不談此等沉重話題好嗎?紫月公主,貴庚啊?”
“我...”慕容慧瑩差點上當,於是又白了周富貴一眼後說道:“本宮才不告訴你呢。”
“周副將...”周富貴都開始調戲自己了,慕容慧瑩當然不肯示弱,如點漆般的眼珠子轉了轉後說道:“不過,你陪我做一件事情,本宮就告訴你,如何?”
“何事啊?公主吩咐便是。”周富貴聞言問道。
“賽馬!”慕容慧瑩雙手抖了抖馬韁,又挺起頗具規矩的胸脯後笑道。
周富貴不是馬術太過稀鬆平常嗎?剛才還跌落馬下,如此慕容慧瑩便擊敵之虛,想讓周富貴再丟個大醜。
“賽馬?”周富貴嘿嘿一笑,倒也不懼,兩道目光像個掃描儀一般,在慕容慧瑩身上,從頭到腳的掃了一遍後笑道:“但凡賭賽,必有彩物,勝又如何,敗又如何?你總得給些彩物吧?”
此女果然是個天賜尤物啊!周富貴掃完後,心中暗歎道。
剛才兩人激烈爭論,周富貴沒有心情仔細瞧瞧慕容慧瑩,此刻終於有機會了,豈能不飽餐一頓?
慕容慧瑩被周富貴看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總之是渾身不自在,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惡狠狠的瞪了周富貴一眼後說道:“這彩物嘛,你要什麽?”
今日慕容慧瑩不知白了周富貴多少眼了,可慕容慧瑩的白眼,周富貴隻當做媚眼...
“兩匹戰馬,不,五匹戰馬,外加五頭肥羊如何?”周富貴想了想後說道。
“可以,若是你敗了呢?”慕容慧瑩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周富貴要的,對於他來說,是一大筆財物,可對於慕容慧瑩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哈哈,你覺得我有什麽?”周富貴兩手一攤後笑道。
“哼,料你也沒什麽好物件。”慕容慧瑩哼道:“你輸了就不許娶小青。”
“小青?為何?”周富貴聞言頓時大感詫異的問道。
周富貴一直將小青視作是自己的妹子,根本就沒想過娶她過門什麽的,而周富貴感到納悶的是,慕容慧瑩為何忽然提起她?還不許自己娶小青?
你管得著嗎你?周富貴心中暗暗好笑道。
其實就周富貴目前的情形,還想娶妻生子?有條命活著回幽州,就算他老周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不許就不許。”慕容慧瑩挑了挑如蓮花般的下巴說道。
“好,好,公主之命,小將怎敢不從?”周富貴聞言右手托在下巴上後沉吟道:“不過這樣看來,周某豈不是吃了個大虧?嗯,不行,這彩物數目得改改了。”
“周富貴,你出爾反爾!”慕容慧瑩聞言大怒道。
“你我寫了契書了嗎?還出爾反爾?”周富貴笑著搖頭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慕容慧瑩怒道。
“君子?嘿嘿,周某自詡並非什麽君子,既然非君子,就沒有駟馬一說咯。”周富貴嘿嘿笑道。
“你...你說,還要什麽?”慕容慧瑩簡直快被周富貴氣死了,指著他問道。
這是什麽人啊?慕容慧瑩心中暗道,剛才談大道理之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可轉眼間就變成奸詐無比的小人,這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這就對咯,公主,請聽小將細細道來...”周富貴說道。
於是乎,兩人討價還價的,將賭賽的彩物數量提升到了二十匹戰馬,牛羊各五十頭。
“君子一言?”賭賽財物篤定,周富貴又變成君子了...
“哼,駟馬難追!”慕容慧瑩哼道:“看見前方那棵樹了嗎?本宮讓你先行一步,後到者敗,如何?敗了可不許耍賴!”
慕容慧瑩用馬鞭指的這顆柳樹,距離兩人足有三百餘步。
“哈哈,耍賴?”周富貴聞言哈哈笑道:“耍賴非周某的風格,不過...”
“你又出什麽幺蛾子啊?不過什麽?”慕容慧瑩問道。
“不過...哈哈...”周富貴聞言哈哈一笑道:“不過不比了...”
周富貴說罷,揮鞭打馬而回。
明知不敵,為何要跟她比?丟人現眼的可不是她,而是自己,周富貴心中暗道。
不遠處還有百餘火烈營鐵騎正看著兩人呢。
“周富貴,你給本宮站住!”
這討價還價了半天,還不容易篤定了賭賽之物,周富貴居然不玩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慕容慧瑩差點被氣哭了,恨不得拔出彎刀,將周富貴劈下馬去。
人言漢人狡詐多變,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慕容慧瑩邊追邊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