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難以自持
這一晚，江皇是在東宮用完膳後才離去的。
在楚樂說出那幾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看個童話故事，都能想到這些？
江皇甚至在想，莫非自己兒子不是傻，隻是……思維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就連楊陽明也不禁撫須微笑。
離開前，皇上降旨，重賞東宮中所有的仆人。
在回龍棲宮的路上，江皇坐在禦輦中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向騎馬隨行的帝師開心道：“老師，我看寒兒這些日子，進步很大啊。”
“天佑皇上，天佑我大江啊。”楊陽明點頭笑道。
“哈哈哈……”江皇笑了笑，遂想到了什麽，臉色又是一沉道，“哼，都是那個賤人，若非那商木秋死了，或許我兒此時的癡愚症已然痊愈了。”
楊陽明卻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實也不用擔心。”
“嗯？老師何意？”
“前些日子，我隨身的丫鬟給了我一樣小物件，叫作牙刷，是每日起來作漱口用。”
楊陽明慢條斯理地道，“那東西可比柳枝要方便多了。”
“我稍許打聽了一下，這好用又製作簡便的小玩意兒，是之前坤寧宮傳出來的。”
江皇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眯起眼睛望向楊陽明：“老師，您的意思是，這是之前太子還住在坤寧宮時傳出來的？”
“不錯。”楊陽明點頭道。
江皇想了想，疑惑地問道：“老師，您莫非覺得，這也是商家兄妹搞出來的玩意兒？”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下人在為了自己方便而鼓搗，他完全沒想到會和楚樂有關。
楊陽明則意味深長地答道：“嗬嗬嗬，這我倒不知道，不過，老夫推測，不是他們，也和他們身邊的人有關係吧。”
“而且，皇上有沒有發覺，太子殿下如今身邊的人，都對太子很是愛戴？”
“嗯……似乎確實如此。”
江皇聽懂了楊陽明的意思，卻又有些想不明白，“朕倒是覺得，那商氏一家本該對寒兒感恩戴德。”
皇帝的意思也很明確。
要不是楚樂把玉伢兒引到自己麵前說話，商木秋和商玉虎現在就該在大牢裏等死。
雖然商木秋後來遭遇不測，但畢竟商玉虎現在身份卻今非昔比。
總的來說，商家還是算攀上了高枝兒的。
對楚樂臣服，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嗬嗬嗬……陛下啊，您這是關心則亂了。”楊陽明聞言連連搖頭，撫須長笑。
江皇愣了愣道：“老師，你這話是從何談起？”
“人心自古難測。”楊陽明歎道，“因為人從來不會隻安心於眼前，他們必寄希望於未來。”
“若是太子不能帶給她們希望，他們即便眼下忠於太子，卻也必然會時時刻刻注意著其他的機會，無法堅定自己的忠心。”
江皇默然。
身為大江天子，他又怎會不懂這個道理。
但楚樂畢竟是他的兒子。
和所有的父親一樣。
當楚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江皇難免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兒子身上。
對其餘的人，他沒有楊陽明觀察的仔細，也沒去考慮那麽深。
“老師的意思是，你看到了他們眼裏的希望嗎？”他沉聲問道。
楊陽明並沒有明確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了笑，抱拳道：“皇上，大江未來可期啊。”
“哦，好，如此甚好，哈哈哈……”江皇聞言，愈發開懷，“朕今日高興，老師，再回宮殺上三局如何？”
“嗬嗬，皇上有此雅興，自當奉陪。”
……
兩天後，驛館傳來消息，公主要進宮了。
楚樂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不開心。
因為就在之前一天，商玉虎從宮外給他帶來了另一個消息。
準確地說，是帶來了一個人。
為了不暴露身份，楚樂特地又溜了出去。
他重入玉饌閣，和那位萬花樓的老鴇，紅十娘見了一麵。
紅十娘今年已經接近五十歲了，臉上的粉依然塗得很厚，一說話就習慣性地拋媚眼。
“嘖嘖嘖，楚公子真是生得風流倜儻，俊美無雙……沒想到還如此俠肝義膽，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楚樂哈哈一笑，摸了摸臉道：“小月亮現在哪裏，可安全了？”
“安全了安全了，此次，我家少幫主能安全回家，實在是虧了楚公子仗義出手呢。”
紅十娘顯然也是天賦點數全點在了嘴上的性子，先是代秦月謝過了楚樂那天仗義出手的事，然後告訴楚樂，小月亮已經安全回到了八百裏外，康城的丐幫總壇。
在那之後，她很快召集了秦幼洪原來的一眾部下，在幾名丐幫九代長老的協助下，將秦越龍及其黨羽殺得大敗。
唯一可惜的事，秦越龍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斷了一臂之後，還是成功逃脫了。
“少幫主明日會再入江都，她一直惦記著您，很想來看看您，順便也需要您將那龍頭扳指歸還。”紅十娘堆著滿臉的媚笑道。
“嘿這小丫頭，這就不地道了啊。”
楚樂把玩著那顆龍頭扳指，有些不滿地道，“送出手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
“哎呀，楚公子有所不知，”紅十娘揮舞著手絹，空氣裏彌漫著低質脂粉的濃重氣息，“這枚龍頭扳指，其實是丐幫幫主的半截信物。”
“半截信物？”楚樂手指一頓，拈到眼前細細打量道，“怎麽是半截呢？”
“它本是丐幫龍頭拐的頂部。”
紅十娘解釋道，“另一半是一條黑血蛇木所製的拐身，與這枚龍頭扳指合二為一，便是丐幫幫主的龍頭拐。”
丐幫幫主拿的，不應該是打狗棒麽？
楚樂心裏暗道：怎麽換了個地方就升級了？
“那一日少幫主見情勢危急，故此將龍頭扳指交於楚公子保管。”
紅十娘繼續搖頭晃腦地說道，“楚公子不會忘了吧，您當時自己說的，信物就是好朋友代為保管，是絕不可遺失之物。”
嗯？我當時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楚樂皺了皺眉頭，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當時自己在小月亮麵前，可是裝傻充愣著呢，所以有些話，他故意說得顛三倒四的。
但現在從紅十娘的表現來看，對自己並不是傻子這件事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也就是說小月亮現在對此肯定也是心知肚明。
甚至還逮住自己裝傻時露出的破綻，來占自己的便宜。
楚樂瞪了紅十娘一會兒，剛想說話，卻發現老女人臉上的媚笑愈發濃了。
“哎呀，公子如此俊秀，不要這般看著奴家，奴家會難以自持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