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下馬威
兜兜轉轉了一圈沒想到還是當官了。
講道理,任何時代當官從來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聽說自家郎君做官了,孫好民表現的最為興奮,第一時間就吩咐喬風、段玉去買了兩掛鞭炮。
孫好民一臉興奮的跟在秦為身後絮叨著:“恭喜郎君做官了,按咱汴梁的禮節,咱家應當在巷子裏擺上幾桌宴席,請周圍的親戚鄰居都來熱鬧、熱鬧。”
“擺宴席?”
秦為覺得這種被人圍觀的場麵很尷尬,而且汴梁這地界兒,最不缺的就是官,尤其還隻是一個從八品的小倌兒……
孫好民頭一次如此認真,點頭:“要擺的!不然周圍鄰居肯定要說咱家發跡了就不認人,以後有了隔閡,鄰裏關係疏遠了不好。”
擺就擺吧,反正秦家不缺錢,好好熱鬧一下也好。
就算是和周圍鄰居們熟絡一下,畢竟同住在一條巷子,有個好鄰居受益無窮。
得到主人的首肯,秦家郎君做官的消息被孫好民傳遍了整個甜水巷。
他掐著腰站在大門口,逢人就得意洋洋道:“嘿!咱家郎君好出息,陛下欽封的官職,獨蒙聖寵嘞!明兒個都來吃席,酒肉管夠!”
汴梁人骨子裏都是熱情,逢喜事,不管認識不認識,隻要上門道賀,主家都會留人吃頓酒飯。
偌大個巷子裏,秦家洋洋灑灑地擺了二十桌流水席。
各種秦記酒樓的招牌菜,還有令人垂涎的烈酒,不要錢似的擺了一牆,場麵那是相當壯觀。
汴梁人好酒,烈酒的價格更是居高不下一漲再漲,個別酒樓更是高價收購,再以更高價零售。
這得多有錢啊!
聽聞秦為入仕,汴梁大大小小的商人來了幾十位,甚至有些秦為見都沒見過,也厚著臉想來混個臉熟。
在場眾人紛紛笑著恭賀。
聚賢樓掌櫃尤達笑著和他打個招呼,打趣道:“就看這幾百壇子酒,少說沒個千八百貫下不來吧?秦公子豪氣!”
秦為幹咳一聲道:“都是身外之物,各位盡興就好。”
身份不同了,胡聘也不想他再與這些商人過多近乎,趕忙接過話來,開始招呼著一眾商人落座。
“秦為,恭喜了。”
人來瘋趙允讓笑嘻嘻的過來,然後一本正經的道了聲喜後,示意身邊護衛遞上一個托盤。
掀開紅布,托盤上放著一樽足有二斤重地金如意。
饒是秦為不缺錢,也看呆了一瞬……還是人家權貴們掙錢狠呐!
他當即在心中默默發誓,要和趙允讓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不要臉似乎是傳染的,趙允讓把如意塞進他懷裏,忽道:“小爺下半輩子的飯錢就算提前預支了,下回可別再說某蹭飯不給錢了。”
秦為眼睜睜的看著趙允讓坐下大快朵頤,忽然有些說不上話來。
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群臣都讚同的方案,不禁胸口發悶,然後就幹嘔了一下。
宴席一直持續到日落黃昏,秦為也被各種鄰居親戚灌得五迷三道,早早就敗下陣來,被喬風扶著回去休息了,留下胡聘和孫好民招待賓客。
隨後書房裏,和趙允讓各端著一杯春茶,慢悠悠的聊著。
“陛下今日發火了,聽說還打罰了兩個小太監,早飯也沒吃幾口。”
秦為眼皮微跳,隨口道:“以後不該打聽的少打聽,知道地多了未必就好。”
連皇帝的一日三餐都能知曉地事無巨細,讓他再次對商郡王府的實力有了新的評估。
趙允讓也不知聽懂了沒,忽的冷哼道:“老太太管得也太多了些,好歹也是皇帝,臉麵都不顧了麽?”
秦為微微搖頭,然後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覺得太後不願放權給陛下,隻是單純的貪戀權勢嗎?”
趙允讓一臉當然,道:“不然呢?”
皇帝是天下之主,皇權自古就是私器,別說是太後,就算是親爹也不能染指。
在大多朝臣們看來,劉娥之所以遲遲不願放權,就是想獨霸朝綱,甚至隱隱有些想要效仿呂武的苗頭。
“這隻是其一……”
秦為幹咳一聲:“倘若太後現在就放權給陛下,陛下可壓得住那些重臣和權臣?”
這個……
趙允讓是宗室子,他更明白主少國疑的後果。
卻不甘心反駁道:“陛下已經十六了,況且還有趙氏宗親在,朝臣豈敢僭越?”
秦為看著趙允讓,麵色凜然:“太後防的就是這些皇族宗室啊……”
如果真有宗室之人敢插手皇權,你猜劉娥會不會抽刀剁了他?
這話紮心,還順帶挑撥了皇家與宗室之間的關係,若是被外人聽見,秦為下場絕對好不了。
……
折騰了兩輩子,秦為再次過上了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
秦為早早起床洗漱後,帶著喬風去殿前司報到。
殿前司衙門坐落在曲院街上,緊鄰宮城右側,再往前就是侍衛親軍馬司,地理位置還算優越。
重點是這裏距離甜水巷不算遠,隻有兩道街的距離。
秦為拿出任命書遞給門前兩個值班的兵士,然後說道:“在下秦為,奉命來殿前司赴任。”
守門兵士麵色淡然,沒說什麽,看了眼他後拿著文書進去稟報。
等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人回來,秦為的臉色漸漸清冷。
喬風向來憨實,也不禁嘀咕了一句:“這殿前司幹什麽吃的?都半個時辰了,送個信兒要這麽久嗎?”
“勞煩問一句,本官還要等多久?”
秦為是監判官,雖然品階不高,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自稱‘本官’也沒什麽毛病。
守門兵士卻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秦大人稍待,等都指揮使大人上衙後,自然會召見您。”
還沒上班?
秦為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罵了句‘娘希匹’。
什麽沒上衙,說白了就是想給新來的弄個下馬威。
這一點秦為來之前就想到了。
監判官的職責是監察軍中將士,三衙的這些禁軍、廂軍、還有各地散兵,恐怕不會有一人待見他這個監判官的。
秦為也不是好脾氣的。
等了一個多時辰後,冷冷看了眼殿前司門前的匾額就欲回去。
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樣,他剛轉身,就見先前進去稟報的那個兵士小跑出來,笑著衝他拱拱手。
“秦大人,楊都指請您進去。”
捧日軍都指揮使值房裏,楊帆正翹著二郎腿愜在椅子裏喝著茶水,房門半虛掩著。
講道理,下官第一天上任麵見上司,就算不喜這個下屬,該給的臉麵也要有,房門開一半,按照汴梁的俗禮,這是攆人的意思。
秦為進來後就看見這副場景,心中不禁有了火氣。
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