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香消玉殞(1)·★

室內的老國、郭斌和三名刑警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盡管他們見過太多非正常死亡的屍體,但毫無心理準備,他們還是被嚇了一跳,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的男屍身體扭曲、麵目蒼白猙獰,他雙手抱著下身,臀部下方的床單上是一大片黑色的血跡,血跡已經半幹。被子拉開後,臥室裏立即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每個人的鼻黏膜。

郭斌穩了穩心神後往床邊走了兩步,他打開手機,找出之前在居民身份信息係統裏拍攝下來的任傑照片,仔細察看後又湊到男屍的臉邊,仔細辨別了一會道:“看相貌,死者應該就是任傑。”

老國小心地走上前,他用手背在屍體額頭輕輕觸碰了一下道:“屍體早已經涼了,你們快讓法醫及痕檢員過來,我們這就把現場保護好。”

一行五人正欲退出臥室,臥室的門外突然闖入四五名年輕男子,他們手中都舉著槍,槍口對著屋內的老國等幾個。

領頭的男子怒喝道:“別動,把手舉起來蹲下,誰他媽的敢亂動,老子一槍轟了他!”

闖進門的幾名男子將手中的槍向牆邊擺了擺,示意老國一行靠牆蹲下。

老國和郭斌對視了一下,緩緩將手舉了起來。

待老國等人靠牆站好後,一名男子向其他男子嚷道:“你找點繩,把他們都給捆起來。”

不一會,兩名男子從屋裏找來了舊電線,正準備將老國和郭斌等人反綁起來時,客廳的入戶門處又湧進幾個男人。

領頭的男人一見眼前這陣勢,忽然大喝一聲:“不許動,都給我把槍扔下!”

這幾名持槍男子驚恐地回頭看去,他們身後的幾名男子手中的槍正對準他們的腦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老國從這幾名持槍男子的縫隙中看過去,終於認出,剛剛進門的七八名持槍男子是 12.20 案專案組的便衣刑警,他們剛剛在樓下執行封鎖任務。

領頭的刑警中隊長大老吳道:“瞧你們幾個小子就不是好東西,竟然還有槍,都給我扔了,麵向牆站著!”

闖進屋的幾名持槍男子顯然不願扔槍,一名男子嚷道:“我們是警察,你們動一動,我們先把他們幾個給崩了!”

“你們是警察?”大老吳擰著眉毛,厲聲問。

一名刑警讓幾名男子轉過頭,他隻看了一眼,立即放下槍,笑道:“誤會誤會,兄弟們,都把槍給我放下!”

中隊長大老吳來到這名男子身邊:“你他娘的一大早到咱的地盤上幹啥,也不打聲招呼!”

所有人都把槍收了起來。

闖進來的幾名男子仔細看了看牆邊的老國和郭斌等人,忽然尷尬道:“國指揮、郭支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剛才進來時太緊張,這屋裏光線又暗,沒認出是您!”

老國剛才被幾支手槍指著,慌亂間,他以為這幾名男子是死者黑道上的朋友。現在定睛一看,來的幾個人是高水分局刑警大隊的刑警,兩個多月前,他與對方一起調查過毒舌老太被害案,彼此打過交道,但並不太熟。

“你們徐隊呢?”郭斌黑著臉問。

“徐隊在樓下守著,防止屋裏有人逃出去!”

一名隊員打開對講機呼叫後,徐常兵匆匆跑上了樓,一見老國和郭斌,立即上前打招呼。

“你們這是來抓他?”老國朝**的屍體呶呶嘴。

徐常兵這才注意到**還躺著個人,他定睛一看,發現是具屍體,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忙問老國:“國指揮,這——”

三天前,高水刑警大隊。

徐常兵坐在辦公室裏喝著茶,毒舌老太被殺案讓他傷透了腦筋,目前掌握的線索十分有限。

其一是目擊者稱嫌疑人為一名三十七八歲的女子;其二是在一座無碑的荒墳邊挖出了受害人朱躍進被割去的舌頭;其三是老國的推理:凶手為高智商、經濟條件優越,與受害人有著仇怨,但受害人對嫌疑人並不熟悉。

幾天前,徐常兵給老國打了幾次電話,希望老國盡快來高水,繼續調查毒舌老太被殺的 9.8 案,然而老國剛接下了 12.12 電視台主持人孫晨露被害案,一時抽不出時間,徐常兵隻得邊調查邊等待老國支援。

上午十點,徐常兵忽然接到分局長潘斌的電話,潘斌在電話中命令道:“徐隊,快調集人手,帶上法醫和痕檢人員,立即趕到高水開發區親水閣小區。”

“親水閣小區發生命案了?”作為久經沙場的刑警隊長,一聽局長的口氣,他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是的。”潘斌道,“你快帶人趕過去,具體的門棟地址我過會再通知你,小區裏發生了一起惡性凶殺案。”

高水區撤縣建區時間不長,是個以農業為主要產業的區。高水轄區麵積不大,人口也少,僅僅過了十多分鍾,徐常兵帶著一行刑偵和技偵人員,開著兩輛警車和一輛刑事勘察車就趕到了親水閣 4 號樓樓下。

在趕來的路上,潘斌告訴他:報案人稱,受害人是一名空姐,被人殺死在親水閣 4 號樓 1203 室的家中。

報案人是一對五十六七歲的夫妻,徐長兵一行人來到 4 號樓樓下時,這對老夫妻已被轄區派出所民警帶到了樓下。

夫妻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天搶地,哭得死去活來。而在樓道外,已經拉起了藍白相間的隔離帶,二三十名小區的居民站在隔離帶外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見刑警趕了過來,轄區派出所的張副所長趕緊走上前來,打了招呼後,他介紹起發案經過:“徐隊,受害人的父母今天早上接到民航某公司打來的電話,說他們的女兒仲甜甜昨天沒有登機,乘務長打了她無數次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後來乘務長隻好又給她發送微信留言,讓她看到後務必回電,然而一整夜過去了,依然杳無音訊。今天早上,他們再次撥打仲甜甜電話,此時顯示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他們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將電話打給了仲甜甜父母。仲甜甜父母住在老城,沒有和女兒住在一起。他們接到電話後,立即趕到女兒去年才買下的這套新房子裏,用女兒給他們的鑰匙打開房門。剛進門,他們一眼就發現客廳內到處都是血跡,仲甜甜倒在血泊中,已經死亡多時了……”

“現場有沒有被破壞?”徐常兵問。

“沒有,老夫妻倆剛打開門,就往裏跨了一小步,此時受害人的母親就看到滿屋子血跡,當時就嚇暈了,受害人父親也嚇傻了,之後他們就退了出來,過了一會就報了警。”

“好的,你們辛苦了!我這就帶人上去看看。”徐常兵和張副所長握了握手,帶著十幾名法醫和勘察人員上了樓。

案發的 1203 室是個小戶型,裝修雖不豪華,卻也雅致,目測麵積約在 90 平米上下,是兩室兩廳的房型。

客廳和主臥朝南,和餐廳相連,總麵積約為 20 多平米,客廳的窗簾已經拉了起來,雖然室內的吸頂燈還開著,但客廳內仍然顯得有些暗。

徐常兵進了入戶門後,第一個映入他眼簾就是客廳鞋櫃旁的地板上有一串鑰匙。徐常兵又向客廳內看去,受害人躺在客廳沙發前的茶幾旁,頭內腳外,下身的褲子已被扒去,上身的衣服被掀起至胸部,**著光潔的肌膚。她麵部被一隻靠枕遮擋,因此看不清死者麵容。靠枕的規格及顏色與沙發上的另兩隻靠枕相同,可以認為是凶手“就地取材”,他是在殺害受害人後,隨手扔在她臉上的。

勘察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著,過了半個多小時,法醫齊國輝初步勘察後來到徐常兵麵前,對他說:“徐隊,受害人生前被性侵過,經測量,目前屍溫為 11.2 攝氏度,結合室內溫度,預計死亡時間為 35 至 40 個小時。”

“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徐常兵問。

這是個非常專業的問題。

十來年前,徐常兵參加過市局組織的刑偵骨幹培訓班,當時主講的是市局刑偵支隊長老國。老國對此有著精辟的見解。

老國說:“一般來說,先奸後殺為常見的強奸殺人案,凶手在見色起意後,強行奸汙受害人,在此過程中,因受害人大聲呼救和激烈反抗,或被侵犯後揚言要報警等原因,凶手情急之下將受害人殺害。而先殺後奸案的性質則完全不同,它反映出凶手人格扭曲、性心理變態,他對活著的女人沒有興趣,一是他的性能力有缺陷,怕被女人嘲笑而嚴重挫傷他的自尊;二是他飽受成年女性的怠慢或言語汙辱,對女人恨之入骨,但他又需要女人以發泄壓抑的性衝動,於是在合適的環境中,他麵對女人時,首先會殺了對方,然後再實施**……”(第四部 《老國前傳》中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連環奸殺惡魔)

“一言以蔽之,麵對成年女性,凶手嚴重自卑,隻有不會拒絕不會反抗,任其擺布的女性屍體才能讓他獲得最大程度的性滿足。”徐常兵默默念叨著當年老國的這句話。

此時法醫齊國輝已經初檢完畢,他對徐常兵說:“徐隊,初步判斷為先奸後殺,受害人身上有多處反抗形成的皮下瘀血。”

徐常兵自信地微微點頭。對這起凶殺案,他心裏已經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