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影有“蹤”(1)
七八名圖偵員和偵察員把臉快要貼在了電腦屏幕上，害怕漏掉監控中的一幀視頻。
一個小時後，正在查看監控視頻的一名偵察員叫了起來：“國顧問，您快過來看看，這名男子是不是很可疑？”
老國太累了，正躺在沙發上打著盹，一聽偵察員叫他，立即困意皆無，急忙趕到偵察員身邊，其他偵察員和圖偵員一聽說發現重要線索，也都圍攏過來。
這是安裝在大東方商場南側約 60 米外的一隻監控探頭拍下的畫麵。畫麵中顯示的時間是 20 點 41 分，一名身形中等的男子手中拎著個提袋，縮著腦袋匆匆向東走去，由於光線較暗，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身影，卻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偵察員問暫停下畫麵，轉向問老國：“國顧問，您看會是這名男子嗎？它與您剛才分析的身高體態以及衣著單薄等特征都十分相似，時段也對得上。”
老國坐在偵察員身邊，讓偵察員反複播放著這段僅僅十幾秒的視頻。他問：“畫麵能處理一下嗎？”
偵察員搖了搖頭道：“這裏的探頭都已經安裝了六七年了，像素本來就低，又是晚上，就算處理了效果也好不到哪去，最多好上一點點，要想看清楚這名男子的相貌根本不可能。”
老國又看了兩遍，心裏有了底，他對圍在身邊的七八名偵察員和圖偵員說：“你們看，他走的這條路我今天走過兩趟，這條人行道是用暗紅色道磚鋪成，由於年久失修，道磚損壞嚴重，晚上行走在上麵很容易扭傷腳。”老國說完，看了看這名偵察員，“你說說看，他為什麽不走好路？”
偵察員盯著畫麵看了一會，忽然明白了：“如果他要走好路的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旁邊的一排水果店，那裏路好走，但光線明亮，肯定會被店家的監控拍到麵部。”
老國拍了一下偵察員的肩膀，對身邊的幾個也在觀看視頻的偵察員說：根據這名男子行走的方向，你們立即查看這一地點東側所有的監控，在這個時間段，前麵有一個十字路口，他到達十字路口後，到底往哪個方向去了？”
此時郭斌忙完了手頭上的事，也走進了辦公室，他看了監控後也認為這名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他立即安排人手，查看沿途監控中這名男子的行走軌跡。
又過了二十分鍾，一名圖偵員又興奮地說：“國顧問，這名男子走到前麵的十字路口時，向右轉向南邊了。”
老國知道，大東方商場門前的這條路叫東方大道，嫌疑拐上的這條路叫秀水路，秀水路兩邊綠化非常好，嫌疑人之所以走這條路，最大的可能依然是為了躲避監控。
老國看了看監控視頻道：“繼續追蹤，千萬別給我放跑了他。”
秀水路向前約 800 米，有一道角度較大的彎，過了彎後約 400 米，又是一個十字路口，偵察員的監控追蹤到這裏，徹底失去了嫌疑人的蹤跡。
幾名偵察員又扒著電腦屏幕，然而在下一個路口找了近一個小時，再也沒有發現嫌疑人的蹤影。郭斌氣得一拍桌子：“繼續給我找，我不相信他能飛走了。”
老國十分鎮定，他拉過郭斌道：“現在咱們就帶上兩個人到現場去看一下，我看這裏麵有文章。”
十多分鍾後，老國帶著郭斌、周薇和圖偵員小章驅車趕到了嫌疑人消失的地方——秀水路的轉彎處。
秀水路的這個彎轉向左側，而在轉彎處的右側，是一個大型的市民廣場，廣場內樹木茂密，出口不下十幾個，而且隻有主要的幾個出入口安裝著監控。更讓老國一行焦急的是，廣場連接著秦海河，老國白天來看過，這裏的河邊沒有安裝監控。
周薇看了看後也暗暗叫苦：“師傅，如果嫌疑人拐進了廣場，接下來麻煩就大了。我們必需再調看這裏的四五個監控，關鍵是，如果他沒有從安裝監控的出口出去，我們又得調前方六七個路口的監控，六七個路口分別連著更遠處的十幾個路口，我們查起來太耗時耗力不說，嫌疑人還有一種可能，他沿著秦海河邊，可能往前、也可能往後，或者沿河一直向前走上幾公裏再重返街道，這樣我們就沒法查了。”
“是啊，這個嫌疑人太他媽的那個了！”跟來的偵察員小章罵了一句粗話。
“據我們剛才分析，嫌疑人雖有反偵察經驗，但還不至於精細到如此程度，他就是一個性格粗魯、行事張揚和不計後果的亡命之徒，他懂得反偵察，但喬裝打扮本來就是最原始的手段，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郭斌說完看著老國，希望對方能對下一步的查找方向給出建議。
老國領著幾人進了廣場後看了一圈，廣場確實很大，僅有的幾盞路燈似乎被寒冷凍住了，發著幽暗的光線，偌大的廣場內，他們幾乎沒有見到人影。
失望之餘，幾個人又回到路上，老國摸著下巴，盯著前方的轉變處苦苦地思索著。
路在前方拐過彎後，左側是一個大型的拆遷安置小區，嫌疑人會不會住在這個小區裏呢？如果不是，他沿著拐彎後的秀水路繼續往前走，那麽剛才十多個圖偵員為什麽沒有在前方十字路口發現他的蹤跡呢？
老國想了想終於說：“目前有三種可能，一種是周薇剛才所說，嫌疑人犯案前多次在廣場上踩過點，行凶後，他更換了衣服，匆匆步行了約十餘分鍾，來到這裏後從其他沒有監控的路口再出去，或者沿沒有監控的河邊繼續逃竄，如果是這樣，我們再想找到他的蹤影，無異於大海撈針。”
老國又看了看郭斌說：“郭支隊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在每一個細節的分析中，要充分重視對手，但對嫌疑人整體的能力，我們若是想得太複雜，往往會走彎路。如果嫌疑人有這麽高的智商和反偵察能力，他完全可以步行到廣場內再更換衣服，這裏林木茂密，案發當天天氣異常寒冷，這裏應該極少有人散步，他可以很從容地在這裏換鞋和換衣。”
“師傅，您說有三種可能，這才說了一種，還有兩種是什麽呢？”周薇問。
老國說：“第二種是繼續沿著秀水路往前，在前方 400 米處的十字路口直行或拐上其他道路。”
“師傅，這第二種可能無法成立呀，剛才我們十幾個人在前麵的路口的監控中找了一個小時，也沒有再看到嫌疑人的影子。”
老國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
“對了？！”周薇不明白老國的話。
老國思索了一會道：“這第三種可能就是在前麵的拐彎處橫穿馬路。”老國指著前方的攝像頭道，“那個攝像頭是對準這條路的，但因為前麵有個拐彎，如果嫌疑人橫穿馬路，在路的那一側行走，攝像頭是拍不到的。”
郭斌想了想後終於明白過來：“師傅，您的意思是，如果嫌疑人橫穿了馬路，那他肯定是進入了前麵的安置小區，否則要是繼續往前走，肯定又會被前方的攝像頭和路邊店家的監控拍下來。”
老國點了點頭。
“真要走進了小區，我們就好辦了，今夜就能把他給刨出來！”跟來的圖偵員小章也興奮起來，但他想了想後忽然又沒了信心。小章盯著前方約 100 米處的攝像頭，沿著轉彎處向馬路對麵走去，他想親身試驗一下，看攝像頭是否能把他過馬路的影像拍下來。
“嘎——”馬路上上忽然傳來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刺耳尖叫，一輛剛轉過彎的白色麵包車製動不及，將橫穿馬路的小章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