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者不善（２）
會議室裏，老國對受害人家中電梯裏的監控錄像進行了分析，他認為這個跟著受害人一起回家的男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具備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陸依婷在一旁仔細聽著老國的分析，邊在筆記本上認真的記錄著。見老國停了下不，陸依婷說：“總指揮，您剛才在電梯內看到的疑點隻是這個案子的冰山一角。您還不知道，凶手掐死受害人後，還替她化了濃妝、換上紅色套裙和黑色絲襪，讓受害人端坐在沙發上。”
老國和周薇都覺得頭皮一乍，老國驚問：“什麽，殺死受害人後，還替她化妝和換上紅色衣服？”
陸依婷點了點頭，他看著老國，淺笑一下道：“過會我把照片拿給您，您看了照片就會有更多的見解了。”
“這個凶手很變態吧！”周薇說，“看來，這個案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命案那麽簡單！”
老國思索了一會說：“盡管從視頻上來看，受害人和嫌疑人相互熟悉，但我有種預感，通過對受害人社會關係的排查，未必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這一次，支昕才真正感覺到這個案子並不尋常，他的腦門上開始見了汗，他問：“總指揮，此話怎講？”
“這個今後再慢慢說。”老國對支昕說，“先進的偵察手段，可以為我們辦案提供更便捷的通道，但不代表我們隻有這一條通道可走。按咱江濱的土話講，你這叫小豬吃死食，按成語講，你這叫刻舟求劍。”
老國的話說得很重，但他並非有意讓支昕難堪。老國隻想讓支昕知道，在許多反偵察意識很強的犯罪嫌疑人眼中，天網也好、DNA 技術也罷，他們完全有辦法避開，如果一名刑警隻會運用先進的手段，在許多疑難的案子麵前就會束手無策。
老國包裏裝著陸依婷替他整理好的厚厚幾本案卷，跟著周薇向分局的停車場走去。
周薇忽然想起什麽，她從包內掏出七八頁打印好的 A4 紙，遞給老國說：“師傅，您給我參謀參謀，看我寫的行不行？”
老國掂了掂手裏的一疊 A４紙，看了看周薇問：“這麽老長，你這是寫的啥？”
周薇一臉苦悶，她歎口氣道：“還能寫啥，檢查唄！周局不能讓您寫，但我是逃不掉的，昨晚我熬了大半宿，死了好幾千個腦細胞，這才憋出了五千多字，還不知道能不能過關呢？”
老國這才想起，幾天前因為遇到了碰瓷老頭，被網民拍下後發到了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對此周前十分氣惱，於是才讓周薇好好寫一份檢查。
老國把七八張 A4 紙舉到眼前看了一眼後，直接揉成一團，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周薇沒想到老國竟然將她的檢查扔了，她想阻止卻已經遲了，急道：“師傅，您怎麽能這樣？！”
周薇急得跺著腳，她俯在臭哄哄的垃圾桶邊，趕緊又把七八頁檢查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握抓在手裏想把它理平。
“不用弄了，你已經過關了。”老國把沉甸甸的包換了一隻手。
“師傅，您過關了，可我哪能輕易過關？”周薇噘著嘴，一臉不滿地說。
老國說：“昨天市委書記的調研會你沒參加，他認為我們沒有做錯，是那些小奸小惡之人的錯，接下來全市要開展打奸除惡的戰役，扭轉群眾的價值觀。”
“真的？！”周薇一下子輕鬆下來，她長長籲了口氣，又問，“師傅，咱們遇到了碰瓷老漢，與你剛才說的扭轉群眾價值觀有啥關係啊？”
老國便把昨天在會上聽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周薇。
這下，周薇的心才真正落進了肚子裏，她把還沒理平的一疊檢查又重新揉成一團，再次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裏，待回到老國身邊時，周薇的心情已經大好，她笑著問老國：“師傅，您知道這兩天我心裏一直為那事堵著，您有什麽辦法讓我心情愉快起來嗎？”
老國心裏想著案子，本不想說話，他看了一眼周薇道：“放心，過會上了餐桌，我會把菜單推到你麵前。”
周薇吃吃笑了起來：“師傅就是好，就知道您徒弟大吃一頓後，心情立即就會好起來。”笑完了，周薇又提醒老國，“師傅，等會您要裝得像一點，就說您不喜歡點菜，然後很隨意地把菜單推到我麵前！記住了，一定要很隨意地往我麵前一推。”
周薇輕輕揮動手掌，做出推過菜單的動作。
老國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徒弟，眼中透出長輩的關愛神色：“明白了，以後隻要有機會，都讓你點菜。”
周薇駕著車，帶著老國前往林可慧定好的酒店。一路上，見老國一直在思考著案情，不理會她的問話，周薇覺得無聊，便打開了收音機。
收音機中傳來市電台主持人朝霞甜美的嗓音，她在勸說一位失戀的女孩放下思想包袱，重新融入生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
朝霞主持的是《幸福江濱》，是市電台黃金時段的名牌欄目。它是一檔情感類節目，主要形式是主持人和打進熱線的觀眾交流情感上遇到的困惑，為觀眾排憂解難，引導觀眾正確看待情感問題。
聽了一會，周薇問老國：“師傅，您說主持人朝霞多大年紀了？”
“二三十歲吧！”老國仍在思考著案情，隨口應付道。
“哈哈師傅，您太老土了，我記得上初中那會就喜歡她的節目，這麽說來，她主持的節目少說已經十來年了，你說她應該多大年紀？”
“哦——”老國眯著眼還在想著案子。
“師傅，我告訴您，您從走路的姿勢一眼就能看出行走人的年紀，但聲音你肯定聽不出來。”
被周薇這一打岔，老國的思路從案子中溜了出來，他想到了馬上將見麵的林可慧。
細細想來，老國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到林可慧了，昨天晚上女兒告訴他，說幹媽請他和周薇今晚一起聚餐。聽說和林可慧一起吃飯，老國就莫名其妙地想著今晚與她見麵的場景，甚至想象林可慧說出好久沒見他、挺想他之類的話！
不一會車子就開到了大酒店。進了包間後，林可慧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卻絲毫沒有說出老想聽到的話，雖然依然一臉溫柔，但並沒有向他拋來媚眼，老國不禁暗自好笑，又有一絲絲失落。
老國是個感情木納的男人，他既捉摸不透林可慧心思，就連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林可慧，他也弄不明白。
四人都到齊了，服務員走進包間遞上了菜單，老國雖然心裏想著案子，卻沒有忘記徒弟剛剛的交待，便把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推到了周薇麵前，周薇假裝客氣，便說：“師傅，還是您來點吧！”
老國說：“剛才不是說好了，讓我把菜單推給你的嗎？”
周薇一皺眉頭，有些尷尬，想解釋幾句。但林可慧已經接過了話題，她說：“薇薇，這些日子你也挺辛苦的，瞧你，比上次見到時瘦了不少，今晚的菜就由你來點，愛吃啥就點啥，好好補一補！”
周薇捂著嘴，嘿嘿地笑道：“林姨、姍姐，那本姑娘可就不客氣了！”
不一會，菜就上齊了。幾個人邊吃邊聊，很快便聊到了主持人孫晨露遇害的 12.12 案。周薇說：“姍姐，我向您打聽個人，您肯定熟悉！”
吳姍問：“誰啊？”
周薇說：“少兒節目的主持人孫晨露，和你是一個台的，你們應該熟悉吧？”
“當然熟悉啦，不光我熟悉，江濱最少有幾百萬人熟悉她，你怎麽忽然提到她了？”
周薇說：“她出事了！”
“出事？！”吳姍不解地看著周薇。
“被人殺了！”周薇不想再兜圈子。
“啥，被人殺了，不會吧？！”吳姍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她看著父親，想讓父親給一個明確的答案。
林可慧也一臉驚恐：“你說，市台大名鼎鼎的主持人被人殺了？我還看過她幾次節目呢，人漂亮不說，說話挺溫和的。”
“不許胡說！”老國瞪了一眼周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周薇隻好住了口。
然而吳姍的胃口已經被吊了起來，她豈肯罷休，便說：“爸，我知道你們公安這紀律那紀律，今天在場的都沒外人，我向您保證，絕不會對外透露半點案情，更不會跑你們市局分局去采訪，一切權當不知道。”
周薇看了看老國，對吳姍道：“姍姐，那您可得答應我，真的不能對外人說，這案子現在還在保密階段，否則像孫晨露這樣一個知名人士被殺，社會影響太壞了，我們公安的壓力也會很大，特別是師傅，他今天才被任命為這個案子專案組的總指揮。”
“嗯，我絕不亂說。”吳姍想了想又對老國說，“爸，保不準我還能提供點有用的線索呢，孫晨露畢竟是我的同事嘛！”
老國想了想，覺得女兒的話有道理，便說：“告訴你也好，正好我要去你們電視台調查，深度了解受害人的相關情況。”
見師傅答應下來，周薇便把她目前了解到的案情告訴了吳姍，老國邊聽邊思索，偶爾插一句話，對周薇說漏的細節進行補充。
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又一起驚天大案正在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