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碰瓷老漢（1）
12 月 12 日下午 4 點，鍾樓區公安分局會議室。
江濱電視台主持人孫晨露被害案，引起了鍾樓區分局領導和幹警的高度重視。當天下午，由刑警大隊大隊長支昕任組長、法醫科主任陸依婷任副組長的專案組宣告成立，並將此案定名為 12.12 特大凶殺案。
技術員小肖操縱著投影儀，一張張現場照片投射到會議室大屏上。在場的 20 多名專案組成員中，絕大多數人對孫晨露都不陌生，許多年輕的刑警當年還是她忠實的小粉絲，滿腦子都是電視屏幕上幸福的童年回憶。大家都憋著一口氣，發誓在最短時間內將凶手緝拿歸案。
見數百張案件現場的照片已經播放完，分局長張照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清清嗓子道：“在座的各位同仁，這起案子的重要性我不再贅述。幾月前發生的 8.8 重案曾讓市民對我們公安大失信心，許多人甚至談肉色變。據小道消息說，自 8.8 案發生後，市場上的豬肉銷量曾下滑了百分之二十，肉販都叫苦連天。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都說明我們公安工作在群眾中的重要性。好在 8.8 案雖然曆盡曲折，最終在市局專家組和咱們江濱刑偵泰鬥國強的支持下終於告破，不僅替我們公安挽回了顏麵，也在受害人家屬和省市領導麵前有了交待。”
張照喝了口茶，鷹一般銳利的雙眼掃視著台下剛剛成立的專案組成員，他繼續說：“從另一個層麵上來說，與 8.8 大案相比，這起案件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受害人的身份不同，我們江濱的絕大部分年輕人都是看著她的節目長大的，他在數以百萬計的孩子心中都留下了美好的記憶。現在這些孩子的陸續長大了，都活躍在咱江濱的各行各業，有的已經成為了行業的引領者。孫晨露的被害，是在這些年輕人的心靈上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幸好現在這個案子還沒有大麵積傳播開來，要不然咱們江濱非炸了鍋不可。”
張照說完，把杯子狠狠地埻在桌子上，會議室裏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張照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片刻後，雙目聚集在大隊長支昕的臉上。張照說：“支隊，對這起驚天大案，你先來說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支昕把半截煙屁股掐滅在煙缸裏，他笑笑說：“張局，我看您用不著這麽緊張，這個案子我不敢保證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九成以上的把握還是有的。我想，三天之內拿下應該沒有問題。”
“你這麽有把握？！”張照的雙目透過鏡片，將信將疑地看著支昕。
支昕理了理額前的頭發，臉上溢上了自信的神情，他道：“張局，本人在刑偵一線混了二十來年，哪次讓組織失望過？”
“我看這個案子不是那麽簡單。”一直沒有出聲的法醫陸依婷擔憂道，“從屍體的著裝及屍體被發現時的姿態來看，凶手並不簡單，與我們以往遇到的奸殺案都不相同。”
聽了陸依婷的話，剛剛還將信將疑的張照又開始擔憂起來：“支隊，咱現在是在討論案情，你別當成在酒桌上，盡玩虛的。你思考好了再說，這個案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支昕笑著搖了搖頭道：“張局，這怎麽能是忽悠。現場是我親自去的，因此我才敢誇下海口，陸法醫那是太過謹慎了，謹慎雖然不是壞事，但會挫敗我們的自信。”支昕咕嘟咕嘟喝了幾口茶，他抹了下嘴唇，露出滿臉自信的笑容。
“好！”張照一拍桌子，“支隊，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等你案子破了的那天，我擺酒給所有的弟兄們慶功，也給你記上一大功！”
天色暗了下來，周薇開著車將老國送回家。
這兩人可謂優勢互補，老國深沉不愛說話，周薇則是嘰嘰喳喳，一路上說個沒完。車子進了城區，周薇看了看副駕駛座的老國道：“師傅，聽說再過兩天局裏要開慶功會，這次康劍偉落網，您的功勞最大，要不是您準確判斷出康劍偉整容後外逃，這家夥恐怕正在國外的某個海灘上，哂著曝光浴，喝著咖啡自在逍遙呢！”
老國看了看周薇說：“你的功勞也不小，當初要不是你想出引蛇出洞、黑掉董莉珠話費這一招，咱們排查到他還得費一番周折。所以昨天我已經向周局建議，給你個人記上二等功，但周局沒同意，我還和他吵了一架！”
周薇昨天晚上回家時，已經聽母親說過了這件事，母親還不停地向她打聽老國的事。對師傅的關照，周薇十分感動。這次聽師傅說出來，她心裏依然升出暖暖的感覺。周薇知道，雖然老國平時沒少讓她看臉色，有時還讓她下不來台，但在最關鍵時候，師傅卻把她高高舉起來，讓她踩著自己肩膀往上走。
周薇於是說：“師傅，您的心意我都牢牢地記在心裏，永遠也不會忘記。您千萬別怪我叔叔，昨天我母親已經跟我說了，說叔叔怕別人有想法。”
“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有功就應該獎、有過就應該罰。周局他前怕狼後怕虎，顧慮太多，我有想法！”老國黑著臉。
周薇十分興奮，她笑道：“沒事師傅，隻要跟著您多學本事，今後還怕沒有機會立功受獎？”
車子遊走在夜晚城市的道路上，車外天寒地凍，車內卻溫暖如春。開到一個路口時，周薇向左打方向，準備駛上一條小路，車剛拐上小道，她忽然“啊”的一聲，車子一個急刹，老國身子迅速向前撲去，幸好係著安全帶才沒有撞到前擋玻璃上。
“怎麽回事？”老國疑惑地看著周薇。
周薇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喘著氣：“師傅，剛才隻顧著跟您說話，撞到人了。”
“撞到人了？我怎麽沒看見！”老國說完推開車門走下了車。周薇微微平複一下情緒後也下了車。
車外寒風撲麵。周薇和老國看到，車子左側兩輪間的地上，躺著一個七十出頭的老人，正抱著右臂痛苦地呻吟著。
周薇連忙走上前去，她試圖將老人拉起來，然而老人卻是滿臉痛苦狀，衝她擺著手，口中哎呦個不停：“疼死我了……”
周薇一臉驚懼，她顫聲說道：“爺爺，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傷到哪了？我這就送您上醫院。”
邊上的一位老太太指著周薇說：“你這孩子，這是怎麽開車的，轉彎也不小心點。”
老太太又對躺在地上的老頭說：“讓你在家呆著，你偏要出門，這下好了吧，沒有十天半月，你別想再出來逛街了。”
老國雙臂抱胸，冷眼旁觀著。
周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一個勁地道歉：“爺爺奶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這裏黑燈瞎火的，我看不清楚。”
老國將周薇拉到身後，他俯下身子問躺在地上的老者：“我看醫院就不用去了吧，你說個數，多少錢？”
“錢？！”老太太斜了老國一眼道，“你以為你有錢了不起啊，咱窮人的命是你隨便拿錢就能買的嗎？我看不住在半個月醫院，咱家老頭子身體好不了。”
周薇急忙插話道：“那我現在就打 120 送你們去醫院，兩位老人家請放心，我這車保了 100 萬，您的醫藥費我全包了，另外我再給你們買營養品。”
老國回過頭瞪了一眼周薇，繼續對地下的老頭說：“多少錢，你說個數字。我們事多，去醫院耽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