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顱相複原（2）
晚八點，江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會議室。
8.8 案曾轟動一時，在群眾中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然而三個月來，嫌疑人一直逍遙法外。它像塊石頭，壓在所有參戰民警的心裏，更壓得市局、分局領導抬不起頭來。
今天下午，8.8 案的碎屍地點終於找到，讓所有幹警和領導精神振奮，他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此時，市局局長周前、刑偵副局長宋陽、刑偵支隊長郭斌、寧安區分局局長趙海山等領導濟濟一堂，專案組顧問老國、副組長吳麗瑩、曹勇，以及十幾名技術人員、刑偵骨幹都圍坐橢圓的會議桌前。
周前首先發言，他對老國及專案組成員的努力給予了充分肯定，隨後他說：“8.8 案絕不同於普通的凶殺案，凶手手段殘忍，將受害人切割成數百塊。更為惡劣的是，竟然拋棄在繁華的商業街廣場上，致使無辜群眾差點誤食人肉，更讓群眾人心惶惶，許多女性甚至不敢夜間獨自出行，商業街也人氣大減。因此 8.8 案絕不是死一個人那麽簡單，它毀掉了我們一萬多名幹警日積月累、辛苦換來的平安江濱形象。好在經過我們專案組三個月來連續奮戰，案件終於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下麵就請郭支隊說說案情的最新進展情況。”
一件掌聲過後，郭斌說：“根據國指揮提出的建議，我們是在對二手冷櫃市場的走訪中發現了重要線索，於是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凶手的分割地點，即寧安區燕歸來小區 2 號樓 201 室。經過我們勘察，在此房屋內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足印多枚、指紋多枚，目前正在比對中。更讓我們欣喜的是，我們一直苦苦尋找不到的受害人頭顱，已經被嫌疑人蒸煮後去除頭發、腦髓及軟組織，製成了骷髏標本，就存放在室內的一隻保險櫃中。”
因為骷髏剛剛發現不久，絕大部分專案組成員還不知道。郭斌的話，讓現場的眾人一陣**：“天啦，這家夥這麽變態！”
“是啊，那東西還不趕緊扔掉，竟然藏在保險櫃裏……”
此時，一名技偵人員走到郭斌麵前，貼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郭斌便說：“那就拿過來。”
這名技偵人員出去後約兩分鍾，雙手將一個大號的塑料證物袋放在了會議桌上。眾人定睛一看，證物袋中竟然是一顆焦黃的骷髏，不禁又是一陣**。
等眾人議論完了，郭斌說：“如果不出萬一的話，這顆骷髏就是受害人董莉珠的頭骨，剛才技術人員已經提取了頭骨中的殘留組織，正在和受害人董莉珠的 DNA 進行比對，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另外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技術人員在保險櫃上提取到的指紋、頭骨上提取到的指紋、室內浴缸邊上提取到的指紋，以及室內提取到了足跡，我們也正在鑒定中，如果不出意外，應該為嫌疑人康劍偉所留。”
雖然康劍偉已被定為 8.8 案重大嫌疑人，而且是唯一的嫌疑人，但當初苦於找不到他殺人切分的證據，隻能讓其逍遙法外，這讓所有的專案組成員都暗暗憋著一口氣。見案情取得突破性進展，一名技偵的女警當場失聲痛哭，所有與會者也為之動容。
這三個月來，他們熬了多少個通宵、跑了多少路、承受了多大壓力？個中滋味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然而周前仍有些擔憂，他與老國的個性相似，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敢過於樂觀。他說：“目前我們仍是猜測，本案的關節點不在嫌疑人是誰，而在於是否能夠按實了康劍偉的殺人的證據。大夥想過沒有，如果萬一這些指紋不是康劍偉的，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專案組副組長、寧安區分局刑警大隊隊長曹勇說：“周局，根據走訪，收購了嫌疑人二手冰櫃的老板指認，當初讓他把冰櫃從案發現場搬走的人，就是照片中的康劍偉，樓上 301 室的房主陳某也反映，他是一家社區醫院的醫生，他在得知保安老張差點誤食了受害人的碎肉後，覺得十分惡心，並且拒絕吃肉。陳醫生回憶說，在那段時間，他們一家幾乎天天聞到二樓飄出煮肉的香味，饞得他女兒陳曉文天天嚷著要吃肉。陳醫生還反映，8 月 5 號，他女兒陳曉文生了病，他便請假帶著女兒去了醫院，下午三點多鍾時，他將女兒接回家中休息，此時樓下不時傳來類似砍砸東西的響聲，影響了他女兒休息，忍無可忍之下，他敲響了樓下 201 室的門，過了好一會，一名男子才探出頭，連聲向他道歉，並稱他準備重新裝修。陳醫生沒有多想，就回家繼續照顧女兒了。今天下午我們將康劍偉的照片拿給陳醫生看，他也一眼就指認出來。並且我們還了解到，分割受害人的 201 室樓下是空房子，長期無人居住，因此康劍偉在砍剁時一直沒有人發現房間內的動靜。”
周前又說：“這顆頭骨是不是董莉珠的，在 DNA 鑒定報告出來之前，我們不宜太樂觀，萬一比對不成功，這可是另一起驚天大案啊！”
郭斌接著說：“剛才技術人員對我說，這具骷髏我們剛剛已經進行了電腦三維掃描，現在顱相應該複原出來了。我這就問問。”郭斌讓身邊的一名偵察員趕去技偵室詢問。
顱相複原並不是新技術，早在 18 世紀的歐洲就已經有人在嚐試，它是根據人類顱骨上存在的多個不同特征，以及頭麵部軟組織的厚度相對恒定這一特性，起初采取的是在頭骨上覆蓋膠泥和雕刻法，複原出顱骨所有者的麵貌。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發展，頭骨經過三維掃描取得相關數據後，再輸入不同人種的麵部特征數據，很快就可以獲得顱骨所有者的麵部圖片。十多年前，媒體廣泛報道的馬王堆女屍辛追夫人、《西遊記》作者吳承恩的照片，就是運用計算機技術，根據古屍顱骨複原而成的。
不一會，技術人員拿來一隻 U 盤插在了會議室的電腦上，打開後，大屏上立即出現了一個高鼻梁大眼睛，五官精致，薄薄的嘴唇微微上彎的年輕女人照片，如果不是笑容有些僵硬失真，完全是一個標準的漂亮女人。
“這是受害人董莉珠嗎？”有人小聲地問。
技術員操作電腦沒有出聲，他拖動鼠標，將複原的圖片縮小在大屏左半邊，右邊又出現了一個女人的照片，兩張照片一對比，眾人都驚呼起來，“太像了，她就是受害人董莉珠！”
老國沒有出聲，他靜靜看著麵前董莉珠焦黃醜陋的骷髏，再看看大屏上董莉珠的照片，盡管他麵無表情，但內心卻生出許多感慨和憤怒。
眾人見老國盯著受害人的骷髏出神，立即安靜下來。
專案組副組長曹勇說：“自從上次康劍偉被我們拘傳後，我們派出 6 名偵察員對其全天 24 小時不間斷地監控，他肯定也知道我們不會輕易放過他，這些天來他從未去過燕歸來小區，因而他一直沒有機會轉移保險櫃和繼續清理現場。今天下午我們發現了燕歸來小區的案發現場後，將監控他的偵察人員都調了回來，嫌疑人見沒人跟蹤，想趁此機會來出租屋內，沒想到在小區門口被驚走，現在我們正組織幹警進行全力追捕。”
接下來，周前和宋陽向專案組成員布置下一步的抓捕行動。
會議一直開到淩晨一點，技術人員走了進來，他拿出一疊鑒定報告放在周前麵前。
周前拿起來翻閱了幾張後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狠狠拍了下桌子道：“好！受害人顱骨和保險櫃上的指紋，經比對與嫌疑人康劍偉完全一致，接下來我們將所有警力投入到抓捕中，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將嫌疑人抓捕歸案，洗清這些日子以來，康劍偉在我們江濱一萬多名警察身上潑上的汙垢。”
會議結束前，DNA 鑒定報告也出來了，會議桌上的骷髏正是受害人董莉珠的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