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顱相複原（1）

老國心有不甘，他給周前打了電話後，因為這一案子的偵破得到了重大突破，周薇特許他參加即將召開的案情分析會。

郭斌開著車，帶著老國和周薇一起趕往市局會議室。

周薇問：“師傅，剛才我一直在想，也一直不敢相信。您是怎麽知道保險櫃裏裝著董莉珠頭顱的呢？”

郭斌也說：“是啊，盡管我對師傅太了解不過，更知道他料事如神，但剛才我這心裏也是惴惴不安，擔心師傅判斷錯了。”

老國說：“我首先用的是排除法，保險櫃是用來盛放貴重物品的，比如現金、首飾、房產證、機密文件等。房產證和機密文件不需要這麽大的保險櫃，而且再多的文件，一隻小小的 U 盤就能搞定；首飾也不可能那麽多，就算是價值百萬的鑽石、戒指、項鏈等，也就一兩公斤，一隻小號的保險櫃都放不滿，這麽大的保險櫃，隻能用來盛放大筆現金。”

“那您為什麽認為裏麵裝的不是大筆現金呢？”

我從房東口中了解到，房子是今年 6 月底才租給董莉珠的，康劍偉是分管信貸的副行長，他的權力很大，很可能受賄了大筆錢財，之前還給過受害人 100 萬現金，這筆錢是他補償給董莉珠的感情損失費，或者叫分手費，在這之後不久，他們又舊情複發。按常理，康劍偉即使有錢，也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再給董莉珠很多錢。就算給了，董莉珠依然對這段感情信心不足，大筆現金還是會匯給父母保管。因此董莉珠不可能需要、更不會購買這個保險櫃。唯一的可能，這個保險櫃是康劍偉購買的。他購買的保險櫃不放自己家裏、不放在他和董莉珠的愛巢裏，為什麽放在這個剛租下不久的普通住宅裏？他準備用來盛放什麽？”

“可是師傅，畢竟用保險櫃能盛放的東西很多啊，或者他是買下準備轉移贓款的呢？”

郭斌也點點頭，他問：“師傅，您僅憑排除法就能得出保險櫃裏的秘密嗎？”

老國說：“我一直說，單憑一條線索，我的分析推理是沒有任何把握的。8.8 案發生後，我們在商業街和垃圾填埋場找到了大量屍塊，根據其腐爛程度，我發現一個規律，康劍偉首先拋掉的是受害人頸部、胸部及上肢的肢體碎塊，因為這部分碎塊腐爛最嚴重。接著是內髒、腹部組織碎塊，再接下來是臀部和下肢碎塊，從中你們看出了什麽？”

周薇說：“他是從頭到腳分批扔掉的。”

老國不滿地說：“你看到的是樹，不是種樹的人。”

郭斌想了想說：“康劍偉碎屍時是從頭往腿進行的，先切碎上身的肌肉及組織，在當晚扔掉，第二天再切碎腹部和內髒器官，當晚再扔掉，接下來再碎臀部和下肢，再扔。”

“這個康劍偉做事挺有條理的嘛！連幹這事都是有條不紊。”周薇說道，“難怪他能做的這麽隱蔽，的確是個人才，害得我們專案組花了這麽大力氣。”

老國接著說：“照這個規律，他應該首先碎掉和拋掉的是頭顱，可是我們翻遍了垃圾場卻沒有找到，這是為什麽？那麽隻有一個解釋，說明受害者的頭顱他始終沒有扔掉。”

周薇想了想說：“要是我肯定會把頭先給扔掉，在屍體中，頭是最恐怖的，說不定還睜著眼瞪著凶手，如果存放在冰櫃中，他每天晚上來切割時還不嚇死！”

“這次你說對了。”老國說，“按照我剛才所說的順序，我們一直沒有發現的受害人腿骨，應該是最後扔掉的，隻不過他在扔掉受害人臀部及腿部組織時，被保潔員撿到帶回家中了，導致發案。他當然不敢再把剩餘的腿骨碎塊扔到商業街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扔進了秦海河中，那麽細碎的肉塊骨渣，肯定是沒法尋找了。”

“我懂了。”郭斌說，“以前我跟著師傅偵破了十幾起這類大案，其中有四起，凶手都把受害人的某些器官割下來收藏，全國發生的這類案件中，凶手也常會有如此舉動。”

“天啦，這些凶手有病吧？！要是我，恨不得一下子全扔掉，扔的越遠越好，再也不想看到，做夢也千萬別夢到。”

“要是你？”郭斌笑道，“可惜你不是男人，你永遠無法了解這些變態男人的心理動機。”

老國接著說：“是什麽心理動機我沒法用專業的術語來表述，按我的說法，這些被凶手割下並收藏起來的組織，都是凶手的最愛，凶手想留下它們，做個念想。”

“哦，我明白了，就像有些明星，把他拍下來的照片都收藏在電腦裏一樣，是不是也想留個念想？！”周薇說完，才意識到車裏還有另外兩個男人，臉紅了起來。她轉移了話題，“人頭這麽可怕的東西，也能成為念想嗎？”

“對你來說恐怖，但對深愛過董莉珠的康劍偉來說，那是他的最愛。”郭斌說，“我要是康劍偉，如果最喜歡的是董莉珠纖細潔白的手指，我會把她的手指切下來放在保險櫃裏，想她的時候拿出來欣賞一下撫摸一下，和她手挽手、**難忘的時光又會回到我的腦海。”

“你們男人真是，好變態！”周薇皺起了眉頭。

老國看著一驚一乍的周薇說：“你可以不變態，但你得知道變態的人會幹什麽？這就是我分析出保險櫃裏盛放著頭顱的原因所在。”

周薇經常被師傅訓斥，已經有了免疫力，她又想到郭斌第一眼看到史有文的時候，就說他曾經是幹“那個”的。於是她問郭斌，“師兄，我很好奇，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開鎖匠以前做過小偷的？”

郭斌說：“這個簡單，幹過一兩年的刑警都能看出來。”

“那就說說嘛，讓我長長見識，畢竟我才是個見習刑警，接觸案子、接觸罪犯還太少。”周薇說。

“我們主要是從四個方麵看小偷：一看眼神二看手、三看衣著四看走。如果你明白了這幾點，稍加以觀察，你也能看出誰是小偷了。”

“那師兄您就詳細說說唄！”

郭斌說：“一看眼神，指的是小偷的眼珠老是轉來轉去的，他不像我們有了目標會一直盯著看，沒有目標就什麽也不看，小偷的目光總是往別人包裏和衣兜裏瞄，找不著目標後，又會迅速移到下一個目標的衣兜和包。二看手，指的是小偷的手裏一般都拿著東西，比如報紙雨傘等，有時還搭著件衣服，目的是用這些物品遮擋他行竊時的手，如果天氣寒冷，小偷會不停地活動他的手指關節，防止手指被凍僵影響行竊。”

“那三看衣著四看走又是什麽意思呢？”

郭斌繼續說：“大部分情況下，小偷上身都會穿束腰的衣服，比如夾克衫、冬天是束腰的羽絨服等，便於扒竊得手後藏匿贓物。下身穿的褲子雖然多種多樣，但都不會太緊，太緊了影響行走和奔跑，鞋子一般是運動鞋，也可能是很緊腳的休閑皮鞋，目的是為了追蹤受害人或被發現時使於逃跑。這最後一點，是他的走路姿態，我們有急事時會走的快，沒事的時候會慢一些，但小偷不一樣，他在尾隨偷竊對象時，步伐是時快時慢的，離近了就慢下腳步，離遠了怕跟不上就會加快腳步。”

郭斌看著周薇說：“你知道了這四點，再注意觀察，下次小偷準逃不過你的眼睛。”

周薇想了想說：“知道就行了，以後不用再觀察了。”

“哦，這是為什麽？”郭斌問。

周薇得意地說：“現在小偷沒有被你們抓完，但已經被支付寶給擊潰了。”

“支付寶是誰？”老國不解地問。

“師傅真老土——”周薇說完，和郭斌一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