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墳場跪屍
老國帶著周薇第二次趕往高水,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高水公安分局刑警大隊。
兩個小時前,高水刑警大隊通報老國,殺害毒舌老太的嫌疑人已經查明,他是當地礦東村的村民羅某,不過羅某已經畏罪自殺,此案屬於典型的“自產自銷”。
一路上,周薇十分興奮:“師傅,看來您是大案疑案破多了,把問題想得太複雜,您瞧,人家高水的徐大不是白給的,這才兩天,案子就水落石出了。”
“我看沒這麽簡單!”
見老國在沉思,周薇又說:“您上次說,凡是搶劫案凶手,如果遇到受害人反抗呼救時,常常會狗急跳牆而殺人。毒舌老太遭遇搶劫,如果是身強力壯的凶手,完全可以三拳兩腳將老太打昏,沒必要殺人,殺人可是死罪啊!因此您判斷凶手的體力應該和毒舌老太不相上下,或者比老太高出一點點,他在遇到毒舌老太反抗時,無法迅速脫身,因此才痛下殺手。”
“不對,看來這些天你是白學了!”老國不滿地看了周薇一眼。
周薇並未放在心上,這些天來,她早就習慣了師傅凶狠的目光。
“事實證明,現在自產自銷的嫌疑人羅某就是個瘦巴老頭啊!”周薇不服地辯解道。
“現場石塊那麽多,如果你是凶手,就算你身上沒有刀,你也會撿起石塊襲擊受害人,有必要用易拉扣往她脖子上套嗎?采取這種方式殺人的,隻會是熟人,最起碼通過某種手段騙得了受害人的高度信任,才能在受害人沒有抗拒的情況下,將易拉扣套在她的脖子上。”老國接著說,“當然,真相到底是什麽,我們那天獲取的信息太少,現在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如果我是凶手,我會怎麽殺她呢?關鍵是,我為什麽要殺她,我恨她、還是她身上攜帶著大量財物讓我心癢……”周薇不停念叨著。
十多分鍾後,車子拐進了高水分局大院,大隊長徐常兵迎了上來。
“國老師,小周警官,大夥都在等著你們呢,請跟我來。”徐常兵神采奕奕,對老國和周薇客氣了許多,但眼神中難掩得意和自信。
會議室內,高水分局局長、刑偵副局長,以及法醫和技術人員濟濟一堂,老國和周薇入座後,案情通報會正式開始。
分局長潘斌首先發言:“這次發生在我們高水區的老太朱某被殺案,即 9.8 案,經過我們刑偵人員的持續戰鬥,終於鎖定嫌疑人為礦東村村民、現年 75 歲的羅家頭。這次案件的快速偵破,還得益於國強同誌和小周警官的大力支持和正確指導,如果沒有國強準確提供嫌疑人的身份信息,恐怕拿下這個案子我們還要大費周折,接下來請技術人員和徐隊介紹一下 9.8 案的偵破情況。”
徐常兵清清嗓子說道:“今年 9 月 8 日上午 8 時許,我們接到礦東村村民李某報案,說他於當天上午約 9 時 30 分左右來到連淮水庫北側的山坡上撿柴禾,當時他發現草叢中似乎有人,他以為是來老礦旅遊休閑的年輕人在草叢裏親熱,這種事情他以前見過多次,於是李某繞道上了山。約半個小時後,李某扛著柴禾下山,當他來到原先上山時的位置時,發現草叢中的人還沒有走,他觀察了一會,見一直沒有動靜,他以為是遊客遺落的大型物件,便上前察看,隨即發現了受害人朱躍進的屍體……”
徐常兵說完,又對法醫說:“大齊,你來說說屍檢的情況。”
法醫 30 來歲,瘦高個,名叫齊國輝,他擺弄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將照片投射在會議室的大屏上。
“死者朱躍進,女,1946 年 6 月生,今年 71 歲,經過現場勘察及解剖檢查,死者指甲青紫,眼瞼及心髒、肺髒均有出血點,顳骨岩部也有出血,是典型的機械性窒息死亡特征。在對死者體表檢驗中,沒有發現死者有約束傷、搏鬥傷等可疑傷痕,表明死者生前沒有發生過與他人搏鬥扭打等行為,也沒有被捆綁和其他方式約束過,其背部隻有輕微的擦挫痕,創口無出血等活體反應,分析為死後形成。
齊國輝又在電腦中調出幾張照片,接著說:“本案中,我們還發現死者舌頭被割去約四厘米左右,刀口平滑。我們都知道,人體死亡後血液循環停止,因沒有心髒泵血的壓力,傷口處出血量極少,如果不經仔細檢查一般較難發現。當時在國強同誌提醒下,我們才發現死者舌頭被割。經過解剖檢驗,受害人舌頭斷麵為死後傷,無明顯生活反應,綜合分析為凶手殺死受害人在先、割舌在後。”
老國和周薇靜靜地聽著,這時現場勘察的技術員小劉開始發言:“根據草地上的拖痕及死者背部擦挫傷等特征,屍體所在的樹叢並非第一案發現場,第一案發現場位於屍體南側約 20 米,在此處提取到了死者的足印及兩枚陌生的足印,但因現場的地麵特征,無鑒別價值,而在屍體身側,我們又發現另一枚足印,足印較為完整,為膠底解放鞋所留。通過現場模擬實驗,綜合判斷此鞋印為男性所留,此人身高為 1.72 米左右,體重為 60 公斤上下。最為關鍵的是,我們在受害人頸部的易拉扣上發現半枚較為完整的指紋及皮屑,在屍體西側約 50 米的草叢中,我們又發現一隻女式單肩包,經死者鄰居辨認,此單肩包為受害人所有,包內隻有使用了一半的一小包抽紙、一串鑰匙等幾樣生活用品,還有一張出租車發票,但無現金手機等其他貴重財物。”
老國邊聽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接下來一位痕檢員說:“我們在包上除了提取到死者的多枚指紋,還提取到了兩枚陌生的指紋。經過在指紋信息庫中比對篩查,易拉扣上的半枚指紋及死者單肩包上的兩枚指紋均和礦東村村民羅家頭一致,最為關鍵的是,死者頸部易拉扣上的皮屑經 DNA 檢驗,也與羅家頭一致。”
屏幕上打出了羅家頭的照片,徐常兵說:“羅家頭,1942 年 11 月生,本區礦場鎮礦東村人,現住礦東村二組。經我們調查,此人好逸惡勞,每一年齡段都犯相應的案子,十一二歲小偷小摸、十五六歲打架鬥毆、十七八歲調戲婦女、二十二歲強奸被判刑 12 年,出獄後仍惡習不改,盜竊賭博誘騙,又先後兩次被判刑總計 14 年,在第三次出獄後不久,羅家頭因拐賣婦女又被判刑 11 年。現年 75 歲的他累計服刑時間長達 37 年。直至 10 年前出獄後,靠偷雞摸狗及偷盜工地上的建築材料等為生,因都是案值較小的治安案件,沒有再次受到刑事處罰。9.8 案發生後,我們經過技術手段和排查,僅用 20 多小時就鎖定羅家頭為重大嫌疑人,然而我們還是遲到了一步,當我們趕到礦東村東頭嫌疑人的家中時,羅家頭已經在家中自縊身亡。”
一直在靜靜聽著的老國忽然問:“照這麽說,這是一起羅某搶劫殺人後又畏罪自殺的自產自銷案了?”
“國老師問的好。”徐常兵頗為自信,“根據易拉扣上的指紋皮屑及留在死者包上的指紋、現場的足跡,全都為羅家頭所有。另外,我們還在羅某的家中找到了死者丟失的金項鏈一條、玉手鐲一隻。可以說是人贓俱獲、證據齊全。”
老國放下筆,摘下老花鏡:“勒死老太的易拉扣是從哪來的,有線索嗎?”
徐常兵自信地一笑,對老國說:“在羅某的家中,我們發現大量建築工地上的材料,其中就包括數十根易拉扣。至昨天晚上,受害人的手機也被我們在本鎮上的快手手機修理店起獲,根據修理店老板單某交待,此手機是嫌疑人羅家頭於 9 月 8 日晚 8 時許賣給他的,羅某得款 750 元。”大屏上同時打出了受害人朱躍進的手機照片。
“羅某為什麽要自殺?動機是什麽?銷贓所得 750 元錢在哪?” 老國接二連三地發問。
周薇看了看師傅和會議室內數十名領導和警察,頗為尷尬。按剛才分局法醫及技術人員的分析,羅家頭為凶手已經板上釘釘、毫無疑義。就連證據之王——羅家頭的 DNA 都出現在勒死死者的易拉扣上。
“師傅是不是太過吹毛求疵了?”周薇在心裏想。
“好,下麵我來解答國強同誌的幾點疑問。”徐常兵顯得胸有成竹,“我們根據鎮上安裝的監控和對居民的走訪,完全掌握了嫌疑人羅家頭的行蹤。9 月 8 日,也就是我們發現屍體的當晚 20 時 05 分,羅家頭走出手機維修店,20 時 32 分,他走到位於鎮東頭的小蘭土菜館,點了一盤土豆燒雞、一份鐵板肥腸和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鹽水鴨,並在飯館買了一壇店家自釀米酒。服務員還反映,吃飯過程中,羅家頭讓她到附近的小超市替他買了兩包軟中華香煙,當時她不願代勞,怕羅家頭吃霸王餐。羅家頭見此,掏出五張百元麵值的鈔票扔在吧台上,說餐後結算。餐後,羅某總花費是 275 元,土菜館給他打了折,收費 260 元”。
“吃飽喝足是為了回家上吊自殺,做個飽死鬼?”老國質疑。
“國所,您別急——”徐常兵依然自信地微笑著,“羅家頭自殺的動機我們初步認定為因嫖資糾紛受到威脅。”
老國不解:“哦,誰威脅他了?”
徐常兵微笑著道:“俗話說溫飽思**欲,據我們調查到的情況,羅某吃飽喝足後,於當晚 21 時 40 分左右,來到一家性保健品商店買了一盒印度神油,接著又來到鎮東村的凡某家,按當地話說,凡某和妻子餘某從事的是半掩門生意,說白了就是家庭小妓院,其妻餘某從事皮肉生意,其婆婆負責把門望風,而凡某則負責招攬生意。”
“天啦,世上還有這樣的家庭!”周薇皺起了眉頭。
徐常兵繼續說:“凡某今年 37 歲,是好逸惡勞之徒,而羅某則是他家熟客。在交易完付錢時,凡某及其妻餘某發現羅某身上帶著一大疊現金,約莫有兩三千元,夫妻倆頓起歹念。餘某當天曾聽說水庫邊發現一具老太的屍體,公安已經在現場勘察。他便認為羅某的錢是他殺死受害人後所得,原來談好的 80 元嫖資,凡某夫妻倆又改了口,要價 8000 元,羅某此時身上隻有 2500 餘元,餘某夫婦於是威脅說,兩天之內湊不齊餘款,他們就去公安機關報案。”徐常兵說完看看老國,“目前餘某及凡某已被刑拘,未來將另案處理,其把門望風的婆婆已被治安拘留。”
案件通報會變成了老國的案情質疑會,原本兩個小時的會議一直開到了晚飯前仍沒有結束。
老國說:“聽起來本案環環相扣,而且嫌疑人又自縊身亡了,因此你們就認定他是殺害朱躍進的凶手了?”
徐常兵嘴角上揚、掛著笑容:“我們認為,這是一條完整的證據鏈,國所,您還有其他疑點嗎?”
老國問:“被害人朱躍進和嫌疑人羅家頭之前熟悉嗎?”
徐常兵答道:“據我們調查,他們之間沒有過交集。”
老國對坐在電腦前的技術員小劉說:“把受害人朱躍進的屍體照片重新放一下,要頸部特寫的那一張。”
小劉不情願地在電腦上查找了一會,大屏上出現了一張毒舌老太朱躍進屍體頭頸部的特寫照片。
老國指著照片說:“有一個細節不知大家發現沒有,你們看,死者的頭發較長,馬尾辮長至肩部以下,而易拉扣卻繞過頭發勒在脖子上,這說明什麽?”
見眾人不解,老國拉起周薇來到台上。他拿起手機充電線,圈成環狀就往周薇脖子上套去,周薇嚇了一跳,忙用手護著頭,但老國動作麻利,還是將充電線勒在了周薇脖子上。
老國說:“請大家看好這個細節,現在,小周的頭發也被套在了繩套裏,繩套是在頭發外側的。”隨後,老國取下充電線,對周薇說,“我是你師傅,你緊張什麽,我還能殺了你?”
見周薇不再緊張,老國撩起周薇的長發,充電線從頭發下穿過,再一次勒在周薇脖子上。
老國高聲對眾人說:“大家再看, 這次繩子在頭發內側的脖頸上,這兩次試驗的結果大家明白了嗎?”
“我懂了師傅,您是說,隻有非常熟悉、非常信賴的人,死者才能讓凶手先撩起馬尾辮,再將易拉扣套在她的脖子上。如果是陌生人,在老太不備的情況下,就算能套上去,也一定會把死者頭發也套在易拉扣裏麵。”周薇十分興奮地分析道。
台下眾人麵麵相覷地看著周薇,又轉看大屏上屍體頸部的特寫照片。
“死者是城裏人,而嫌疑人羅家頭是鄉下人,一生基本上都在牢裏度過,你們有沒有他們相識的證據?如果他們不是非常熟悉,死者會讓羅家頭撩起馬尾辮將易拉扣套在她的脖子上嗎?”老國目光淩厲地看著眾人,忽然問,“死者包內的打的票你們查了嗎?”
“查了。”一名偵察員說,“我們根據出租車車票上的車號,找到了當事的出租車司機,並給他看死者照片。司機回憶:9 月 7 日上午 9 點左右,死者在寧安區所住小區附近上了他的出租車,要求對方載她去老礦區郊遊。大概一小時後他們到了礦區,老太就下了車,具體上下車時間及打車金額,車票上都很清楚。”
老國問:“車票上的金額是多少?”
“175 元。”偵察員回答。
“車票是我的第二大疑點。”老國說,“據我了解,從主城區到老礦區,城裏有專線班車,每天上午兩班,下午一班,死者朱躍進的經濟條件是不是很優越,不在乎 175 元的打的費?我看未必,剛才她單肩包的照片我仔細看了,是個地攤貨,最多也就三十塊錢。就算她覺得打的方便,她又為什麽向司機索要發票,她找誰報銷?還是她有記賬和索要票據的習慣?再者,她為什麽一個人來礦區遊玩,而不是和鄰居結伴打車出遊?她上午 11 點前到了礦區後,行蹤是怎樣的?和誰接觸過?”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
老國聲音越來越大:“第三點,死者死亡時間為 9 月 7 日下午 4 點多鍾,此時天氣非常炎熱,據我的判斷,當時室外氣溫應該在 32 攝氏度上下。這麽熱的天氣,死者不在景區玩,不在連淮水庫邊上的涼亭裏看風景,為什麽跑到離景點一公裏外、離水庫 200 餘米的荒山上?當時誰和她在一起,你們都調查了嗎?”
會議室裏沒人應答。
老國又問法醫齊國輝:“齊法醫,據剛才現場的照片,受害人是由第一現場被凶手轉移到第二現場的。你說說,凶手為什麽在殺害受害人之後,將屍體轉移到二十米開外的小樹叢裏?”
齊國輝站起身來,之前他對這個問題胸有成竹,但見老國一連串的質疑,他又感到信心不足:“根據我們專案組的分析,第一現場是草地,但荒草並不長,難以完全遮掩住受害人屍體。而第二現場有幾處灌木叢,荒草也較高,屍體轉移到那裏很難被人發現。我們分析的結論就是:凶手是為了延遲發案時間而移屍。”
“好,合情合理!那麽我再問你,凶手用什麽方式移屍?是抱著、背著,還是拖行到第二現場?”老國繼續問齊法醫。
齊國輝在市局法醫科實習過,算是老國前妻吳麗瑩的學生,還頗受吳麗瑩器重,雖沒有和老國共過事,但對老國不算陌生,老國頗具傳奇色彩的偵破故事他沒少聽過。然而麵對老國嚴厲的目光,原本對專業知識十分自信的他逐漸忐忑起來,隻好答道:“根據現場荒草倒伏的方向、屍體背部皮膚上的擦痕、以及受害人手腕處皮膚輕微的表皮抓握痕來看,我們分析:受害人是處於仰臥姿勢,凶手抓住其雙手手腕,將其拖行至第二現場。”
“用這種姿勢拖拽受害人屍體,受害人的腿部是什麽樣的姿勢?”老國終於問到了點子上。
齊國輝忽然明白自己存在重大疏忽,頭上忽然冒出冷汗,吱吱唔唔答不出話來。
“把受害人屍體的照片再播放一下。”老國向電腦前的技術員小劉說。
片刻後,大屏上出現死者朱躍進倒臥在草叢中的照片。
老國指著照片說:“按剛才齊法醫的說法,凶手握著屍體的雙手將受害人拖至第二現場,由於受害人剛剛死亡,四肢尚且柔軟,拖行中受害人的雙腿應該是伸直的,可是這張照片上,受害人大小腿之間彎曲折疊成銳角狀,腳後跟幾乎貼著臀部。你們說說看,這是為什麽?”
一名技術員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到達現場後,受害人已經死亡十八九個小時,屍僵是最硬的時候。這說明凶手將受害人拖至第二現場後又做出了彎屈受害人雙腿的過程,直到屍僵出現後將這一姿勢保留下來。”
這次,老國終於滿意地點點頭。但隨後他又問這名技術員:“你說說看,凶手為何要彎屈受害人的雙腿?”
“這——”技術員吱唔著回答不出。
台下靜得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師傅,您認為凶手將受害人拖至第二現場後,是有意將受害人大小腿折疊起來嗎?”周薇問。
“凶案現場,不論是凶手有意識的行為,還是無意識的動作,都能直接和間接反應出凶手的動機。根據現場毀滅足跡和移屍等分析,凶手是一個心智成熟穩重,做事滴水不漏的組織型凶手,而非殺人後驚慌失措、逃之夭夭的**犯罪者。”
周薇刨根問底:“師傅,凶手把受害人屍體拖到第二現場後,為何又將她原本被拖直的雙腿折疊起來呢?”
老國走到大屏,指著受害人的屍體對技術員小劉說:“你現在把屍體的照片旋轉 90 度。”
小劉忙將屍體的照片向左旋轉了 90 度,他忽然意識到什麽,又把照片回位,向右旋轉了 90 度。
“天啦——”會議室裏有人低呼一聲。
旋轉後的照片上,受害人是一個跪姿。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凶手將受害人勒死後,將她拖到第二現場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藏匿屍體,而是把她扶正後雙膝跪地,背靠在身後的楊樹上,這一姿勢一直保留了數個小時以上,直到屍僵形成後屍體又倒了下來,因此這一姿勢才被完好地保存。至於已經僵硬的屍體為什麽會倒下來,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需要你們進一步調查。”
老國的分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都一臉驚愕!
“啪啪——”周薇的掌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片刻後,會議室裏又響起了幾名偵察員零星的掌聲。
半天沒有吭聲的大隊長徐常兵問:“國所,凶手為什麽把受害人的屍體擺成跪姿呢?”
“還記得我那天跟你打聽山坡上那塊墳地的事情嗎?”老國轉向徐常兵,“如果沒猜錯的話,凶手要讓受害人懺悔、贖罪。因此,這起案件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它不是一起突發的搶劫殺人案,而是一起典型的報複殺人案。”
9.8 案即將結案,卻被老國攪得天翻地覆,一切還得從零開始,徐常兵心有不甘,他沒好氣地問:“國所,那麽你說說看,凶手和死者之間是什麽的深仇大恨?”
“叭——”老國一拍桌子,“羅家頭嫖娼偷竊、強奸拐賣婦女,無惡不作,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渣,你們把凶手這個屎盆子往他頭上一扣,老百姓拍手稱快,上麵也滿意,你們就皆大歡喜了?就能心安理得去慶功領獎了?”
台下的偵察員嚇得不敢抬頭,徐常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台上的分局長潘斌麵色陰沉,忽然大聲說,“查,給我重新查,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