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假道士
再說他的褲腿,那就是常年做奴才做習慣了,在宮裏大多數時候都是跪著,包括吃飯,所以,告老還鄉以後,不跪著吃飯吃不香,在腿上縫著一個軟墊子,那自然有用。
我將他的長衫拉上,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我又發現了不對,他......盡然有胡子。難道我的判斷不對嗎?我不得不再次挑開了他的長衫,又觀察起了他的下 體,我確定我的判斷沒錯,那應該就是刀口。我轉過頭打量起了這幹癟的古屍的臉,我看到了幾縷胡須掉落,本來我以為是幹屍皮殼兒生脆,被盜墓賊摸嘴,看有沒有金牙導致了胡須脫落。
我伸出手,小心地摸到了他的胡須,我還沒用力,盡然整片地脫落了下來。我拿起那片胡須細看,恍然大悟,用的是糊泥沾著胡子,再貼到臉上。這也是古人的易容術之一,這糊泥的配方據說已經失傳了,用的是米糊加了很多種天然材料,讓它的黏性很大,據說,貼上遇水都可以保持十幾天不掉。
再說這道士的墓也就不難理解了。
在清朝中期,有一個太監告老還鄉,但他在宮廷裏結怨頗深,他一離開京城就擔心被仇家追殺,於是,在退休前夜,秘密在宮廷外安排好了一切。
當踏出宮門的那一刻,一輛馬車接上了他,他快速地開始在車裏更換衣物,宮裏所有的東西都不要了,隻留下了一個腰牌。他化了妝,貼好了胡須,拿著路引,再次跳下了車。殺手很快追上了馬車,卻發現人早已離開了馬車,隻得朝著城外追去。
太監卻是優哉遊哉地在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城吃了飯,慢悠悠地離開了京城。此時的他卻是不知該去往何處,家裏隻有他一人,而四處都有追殺他的人,隻能往西走,遠離這是非之地,遠離這待了一輩子的皇宮。
他走了很久,遇到了一個道館,他想幹脆就將自己的下半輩子交給張三豐祖師爺,可在清朝道教是被嚴重打壓的,每一個新加入道教之人都必須接受嚴格的檢查,他害怕了,他怕被認出來,隻得求了一件道袍倉促離開。
他繼續朝西走,很快塞外美景讓他找到了人生的意義,但身為太監,他必須隱藏身份,這道袍便成了他最好的掩護,於是,一個白麵白須,身穿道袍的人出現在了西境,他用自己在皇宮攢下的家底和在皇宮看到的學到的,遠高於普通人的眼力界,利用謊言和見識開始了別樣的生存之旅。
他沒有改換職業,在西境沒人管他是道士還是和尚,每個人都需要生存,或許他之所以選擇道士,也是對那深宮的一種抗議,一種仇恨,一種懷念,一種無奈。
無疑,他五花八門的傳道是成功的,因為是太監,他無法娶妻生子,但在普通人眼裏,他就是一心求道的活神仙,他雖做不到普度眾生,卻也懂察言觀色,答不言盡,在眾生眼裏,他是高高在上的,這讓他滿足。每逢有生老病死,他會出麵,借著在皇宮裏的所見所聞,他方方麵麵安排地井井有條,這就更加得到了眾生的認可。於是,香火錢足夠他吃喝,甚至還可能建了一個小小的道館。
可生老病死無法阻止,他老了,病死了,病死前,他最後一次用秘藥將胡須貼在臉上,他手持浮塵,告訴眾生:“我死後,請將浮塵放於我手,等待天君接引,請在我的墓裏寫下‘真龍世家’,以表我功德,也請在一側寫下我道心法,‘龍門真言,心源自在,振動法鈴,神鬼鹹欽’,如眾位有心,時常拜祭,可保眾生太平。”
他死了,留下了一個讓後世膜拜的謊言,他做到了,眾生給他捐贈,按照他所說,完成了他的遺願,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有眾生在他墳前上香,供奉。
或許,在他看來,這就是他最好的歸宿,做為一個太監,死後還有人祭拜,這比什麽都強,盡管是一個謊言,我認為他告老還鄉後,並沒有害過人,或者說他幫助的人大過於傷害的人,才有一段好報。但對於一個太監來說,這又是一種常人所無法感受的無奈和痛苦。
我將他的長衫擺平,我用力地將他的棺蓋重合,甚至將一些還能回位的木片重新填回他的棺木,我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棺材。鵪鶉他們的到來,這或許也是一種報應,報應了他的前半生,畢竟一個太監能在深宮中告老還鄉,這必定要有異於常人的狠辣和雷霆手段。我的到來,或許是了卻一段因果,報應了他的後半生,或許他真的幫助了很多人,才能恰好讓那個被鵪鶉陷害的小夥子再次返回,又恰好看到他們盜墓,而我恰好決定一探究竟。
我爬出了盜洞,我依然用鵪鶉的手法將盜洞彌合。待我爬出了盜洞,我走到了墓碑前,看著那個不屬於他的墓碑,上麵寫著“慈父:張士林,望京人士,某年某月生人,卒於某年某月。”
我不禁眼前一亮,這或許就是天意,他自京城來,這墓碑原主人也是望京人,如果說他也叫張士林,那就真是天大的巧合了,這就是老天爺在給你立一塊碑,延續你在這曆史長河中的記憶。
二叔搓著胳膊說道:“你在下麵有什麽發現沒?我在上麵都快凍死了,你要再不上來,我就下去暖和暖和。”
我一把扯掉了呼吸麵具和防水服,頓時,身上細密的汗水被涼風吹了哆嗦,我換了衣服,打了個激靈,飛快地上了車。
車上,我將下麵的情況給二叔說了一遍,他眼睛放光,說道:“啊?那太監的那個真那麽小嗎?不是有老法子可以讓那玩意長大嗎?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我腦門前飛過一群烏鴉,我說道:“你去看唄,下麵還有味道呢。”
二叔撇撇嘴,沉吟半晌,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鵪鶉他們帶什麽東西走了!嘿嘿!”
我古怪地看著二叔,這老小子又沒下去,難道還能有什麽發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