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蓮根
“那尊佛像邪性的有些過分。”關昊心有餘悸的往上看了一眼,剛剛拽在手中的那個符紙已經不見了,就跟從來都沒有出現在手中一樣。
將在小道士下來之後所碰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小道士聽得愁眉緊鎖,“你是說你看到我上去了,還給了你一張符讓你貼在那個佛像上?”
“不錯,應該是那一麵鏡子塑造出的某種虛幻。”關昊點頭。剛才出現在二樓的那個小道士實在太過逼真,如果不是從說話中發現了漏洞,關昊根本不可能確定那不是小道士。原本說的就是去玄關處看一眼那尊佛像還在不在,卻沒想到意外的聽到了塔門處棍痕都已經消失的話,關昊從那時候就覺得有些不正常。
如果小道士不光是看了佛像還專程去塔門處看了一眼棍痕,那麽他回二層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是那短短幾秒的時間。關昊原本還生怕自己猜測錯誤,又專程問了一句棍痕,再得到的回答讓他確定自己的猜想八成是真的,跟著就是那個小道士想讓他靠近那尊佛像的舉動,直接就讓他心中再無半點疑慮,那個小道士有問題。
八臂佛陀像實在太過詭異,關昊在麻痹了那個小道士之後就迅速做出了從二樓離開的舉動,他需要確定小道士究竟是怎麽回事。而此刻看到小道士就在玄關處,心才放了下來。
“介於真實跟虛幻之間的幻境!”小道士聽完關昊所說的情況之後,神色凝重。正如他所說,這種情況根本就沒有碰到過,甚至連這尊詭異的佛陀,也從來都沒有在佛門的塑像中見過它,怎麽會有一個這樣詭異的東西出現在佛門的七寶塔裏?
“肯定是這樣。”
小道士的結論跟關昊相同,他們被那尊詭異的佛陀像帶進了一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環境裏,真真假假隻在一念之間。關昊無比確定,不管是一樓那當頭一棒,還是二樓突如其來的巨石,隻要碰著他們的身體,一定會從虛幻頃刻間變成真實,繼而要了兩人性命。
“我現在開始在懷疑,我們究竟是在佛塔的哪個位置!咱兩站著的地方,真的是從樓梯的玄關處嗎?”關昊眼前不斷閃過那尊佛陀的眼睛,那種仿佛藏匿了滔天怨毒的眼神讓他越想越覺得不妥。
小道士緩緩搖了搖頭,無比確定的說道:“不用懷疑這裏,我能感覺到,這裏並沒有什麽幻境,咱們也的確是在玄關處站著,或許這是佛門某種不為人知的術。”
“理由呢?”關昊沒辦法因為小道士一句話而打消疑慮。
“風來!”小道士捏了指決嘴中輕聲念叨,封閉的佛塔中起了陣清風,吹得樓梯牆壁上固定的油燈火苗微微擺動,他直接用實際行動打消了關昊的疑慮。如果是身處某個幻境中,這樣的術法一定是沒用的,因為再精巧的幻境都很難對純粹的能量起到作用。
“我們再上去看看。”踩了踩玄關的木板,關昊對小道士說著,率先朝第二層走去。
說來也是奇怪,剛剛小道士沒辦法上去的第二層,這下卻並沒有再出現那種總是走回到玄關處的怪異情況。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樓梯口,卻驚訝的發現那尊佛像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而佛塔第二層的情況,跟剛剛看到的那種除了佛陀像之外空空如也的情況又有很大不同。
二層的四周牆壁上被鑿出了一個個凹進去的方格,每個方格中都放在一個刻有“*”字標記的盒子,配合著半暗不明的油燈,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冷颼颼的。
“這是些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重的陰氣!”關昊看著身邊一個格子裏放著的木盒,伸手想拿出來一個仔細看看,卻被小道士攔住。
小道士說道:“不要碰這些東西!全都是骨灰!”
“佛塔中怎麽藏著骨灰!見鬼了!”關昊頓時色變,迅速抽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一兩盒骨灰碰了就碰了,或許無礙,但是這個地方卻一次性放置了這麽多,再結合著二層的森森的陰氣,要說不會招惹出什麽厲害玩意,鬼都不信。
“不然呢,你以為那些坐化的和尚被燒了之後骨灰都去了哪裏?”小道士說的倒是很淡定,佛道兩門對彼此的了解都很深,佛門某些在外人看來很神秘的東西,在他看來卻正常的很。
關昊說道:“據說和尚們坐化之後,骨灰會灑在天地間,塵歸塵,土歸土麽?”
小道士聽到這話,臉上掛起了幾分譏諷之色,“你也說了是據說,據說的東西有幾個能信?這些骨灰禿驢們可舍不得扔掉,畢竟是滋養舍利子的最好養料!就是讓人很好奇,這些死後被當成養料的和尚,在魂魄遭受痛苦的時候會不會怨恨他們信奉了一輩子的佛祖?”
舍利子的養料?小道士的給出的訊息讓關昊打了個冷顫,和尚們生前把畢生信仰貢獻給了佛祖,死後的骨骸竟然還要這樣被利用起來,如果這是真的,實在是太過殘酷。
二層的氣息讓關昊很不舒服,兩人循著樓梯迅速上了三層,而意料之中的是,那尊詭異的佛陀像果然已經在第三層等著他們,而這次佛像離兩人明顯更近了一些。這些微妙的變化關昊全都看在眼裏,他暗自警惕,這佛像似乎是想接近他們,卻好像因為某種東西的限製,需要這樣一點點的來跟他們靠近。
“這東西,好像在每層中隻能對我們出一次手。”站在第三層的樓梯口,小道士盯著那尊沒有任何變化的佛像說道,兩人誰都沒有輕舉妄動,因為根據一二層的經驗來看,他們不動則無事,隻要往前走一步,立刻就會有異變出現。
“再試試不就知道了?”關昊淡淡應了聲,跟著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小道士自然跟他一起,兩人保持步伐一致。
突然深深的歎息聲傳進了兩人的耳朵。並沒有什麽猛然而來的異變,而是一個手持降魔杵,渾身虛幻看不清長相年齡的和尚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這讓關昊跟小道士詫異之餘更是暗暗戒備打起了十二分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麵前這個和尚身上,就是妖氣衝天。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兩位施主何必苦苦相逼。”和尚在說話,聲音悲天憫人,好似看透世事的得道高僧,跟他身上的妖氣形成了兩種極端。
“故弄玄虛!”關昊冷哼一聲,背後燃起無形的祭祀之火,一拳打向和尚。而小道士則是迅速轉身,一把掐住了悄無聲息出現在兩人背後的一個透明影子。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關昊心中冷笑練練,一個身上妖氣衝天的和尚勸別人回頭,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這一拳打出去,沒有留分毫情麵,要是麵前站著的是一個普通人,被他這一拳打在臉上,恐怕都逃不過一個當場腦漿迸裂的下場。
小道士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狠人,別看這廝平日裏嬉皮笑臉好像很好相處的樣子,但關昊可是明白這廝骨子裏的那種暴戾因子一旦被激發出來,絕對會瞬間化身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嗜血妖孽,這從他的出手也能看得出來。
那一抓當真是把快準狠三個字占全了,透明的影子被小道士的大手卡住了脖子不斷奮力地掙紮。一隻透明的手掌凶狠地往前抓小道士臉上抓去,似乎是想逼迫小道士把它放開,但是小道士可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人拿捏的主,不但沒有避開,反而嘴裏嗬地一聲把腦袋往前頂了一下。
透明影子的手掌沒有抓到小道士的臉,堪堪從他的脖子上劃過,一條肉眼可見的血痕迅速出現。不過接下來它的腦袋就跟小道士的額頭撞在了一起。小道士前額閃過一絲青光,透明影子的腦袋碰觸到青光的瞬間就軟了下去,跟著如同翻了羊癲瘋一樣不斷抽搐。
關昊正麵跟和尚的碰撞倒是更加激烈一些,在他的拳頭還沒有打到和尚臉上的時候,和尚手中憑空出現的一把降魔杵已經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看到這一擊打中,和尚模糊的臉部肌肉微微**,似乎是在發出一種勝券在握的笑。這一砸的力量倒不是很大,但麻煩的是竟然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順著關昊的肩膀衝進了它的身體,這種力量來得十分詭異,似乎是能把一切同化,那一瞬間關昊感覺自己的整個左臂都如同憑空消失了。
隻是這種詭異之持續了短短一瞬間,身體中蟄伏的祭祀之力如同受到了挑釁的猛虎一樣,竟然一股腦的出現在了關昊的左臂中跟這股怪異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然後這股怪異的力量便被迅速吞噬,竟然變成了關昊自身那種祭祀之力的一部分。
拳頭如願以償的落在了和尚的臉上,這一瞬間關昊猛然看清楚了和尚的長相,那一雙細小的眼睛盡管錯愕的想要睜大再睜大一些,但還是很小。和尚不明白為什麽那一杵打在關昊的身上關昊卻依然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和尚還不明白為什麽這打在臉上的一拳竟然會讓它有一種麵對死亡的錯覺,表情慢慢由驚愕朝著痛苦轉變,一簇看不見的火苗燃燒了它臉上一根普普通通的汗毛,然後第二根汗毛開始燃燒,第三根、第四根……一個眨眼它的半邊臉已經著了火,第二個眨眼它的半邊身體被點燃,第三個眨眼,和尚已經倒在地上在火焰中痛不欲生的掙紮,叫聲十分淒慘。
“吱,吱,吱吱!”
和尚的身體蜷縮在地上不斷掙紮,越掙紮越小,變成巴掌大小的時候火苗中傳出了老鼠的叫聲,跟著火焰熄滅,一個黃鼠狼從地上迅速打了個滾,它那一雙幾乎跟和尚一模一樣的眼睛跟關昊對視了一次,然後就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頭也不回地哧溜一聲竄進了旁邊的老鼠洞裏。
“滾!”小道士暴嗬,狠狠一腳提在了透明影子的腹部,原本就在抽搐的透明影子如同皮球一樣被他踢飛了出去,等撞在牆上又落下來,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老鼠,老鼠嘴裏吐著血,在地上一抽一抽,嘴裏發出淒厲的吱吱聲好似在呼救,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