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故布疑陣

我和老所長幾人連忙湊近過去,果然跟司靖說的一樣,是用鮮血攢著寫的,不過不是書信,而是一行五線譜,如果拋開用料不談,這個樂譜畫的很棒,連輕重音都有,我隻能看出這是命運交響曲的前奏裏的一段,隻是有所改動。

我第一時間就想要在鋼琴上把這樂譜彈出來,可是看了看虎視眈眈的老所長,想法隻能作罷。

“這個血跡很新,應該是寫下不到十五分鍾,我方才檢查過大牛的手指了,並不是大牛畫的,不過血應該出自大牛,凶手是在大牛噴血倒下後,用他的血畫了這個音符。”秦悅突然開口講出一段分析,把我和司靖聽得一愣。

還是老所長解的圍:“你們不用驚奇,秦醫生是我們島上唯一的醫生,除了看病,偶爾也客串法醫驗屍什麽的,這才是我為什麽堅持要勸你們快點離開的原因!

過去島上死過很多人,秦醫生也是知道的,那些人的死因統統都很奇怪,外表沒有任何傷痕,都是心髒或者腦子血管爆掉,溢血而死,我這可是完全的為你們好!秦醫生,你也開口說句話啊,我說的可有半句錯的!”

秦悅臉色一白,木然的點了點頭。

我隻顧不理,從兜裏掏出卷尺和放大鏡,一麵朝著四下仔細查探起來,紅木鋪就的地板光可鑒人,隻是大概因為大牛並不勤勞的緣故,地板已經好幾天沒有拖過了。

大概是看我不為所動,老所長纏著司靖,開始講些過去的事,並且大都是經過秦悅驗屍過的事件,俗話說三人成虎,看得出,司靖有些害怕,悄悄地挪到我身邊。

我伸手在她肩頭拍了拍,一麵環顧一周:“好了,老所長,心意我和司靖領了,下麵我來說說我的分析,凶手是個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島上常住居民,左撇子,穿著一雙軟底運動鞋。

大牛的死因是中毒!考慮到島上現有的條件,必須得申請專門的驗屍官來進行化驗,你們可以提前通知他的家屬,還有因為眼前的證據確鑿,我必須擴大排查範圍,為此將申請警力協助,也請你們理解!”

雖然薑獵說遇到緊急情況可以申請警方直升機救援,但眼下我並沒有使用這個特權,而是讓老所長向上匯報,而且自告奮勇的要留下看管屍體。

“這不行,要看也是我和阿南來!”老所長連忙出聲:“其實,有過白天這場事後,島上居民都被嚇怕了,我們隻要在樓下把關好口子,防止閑雜遊客入內就行了,隻是一晚上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

“也行!”我並不強爭。

倒是阿南聞言要晚上看管鼓樓,一張臉上登時布滿了老大不情願,苦著張臉去求司靖:“美女姐姐,你也不勸勸你男朋友,一個屍體有啥看的,還能被人偷走不成!”

“你說對了!”我搶過話頭,笑嘻嘻的拍了拍阿南肩膀:“還真給你說對了,凶手盡管做了一切完全準備,可他還是漏了一個最重要的一點,不知道你們了不了解攝影?”

看到屋裏大家目光都在我身上集合,我這才笑嘻嘻的解釋道:“人眼說白了就是一個實時錄像機,凶手應該是跟大牛有仇,所以不止是下藥毒死了他,而且一定還在臨死前去掉了自己的偽裝!

所以大牛才會有那副瞠目結舌的表情,而他也一定將這生前最後一眼的情景留在了視網膜裏,我老師最近就在研究這個科目,也卻得了一定成果,我方才已經把現場發給他了!

老師很興奮,連夜就要坐飛機過來,我們沒有辦法洗出這張視網膜照片,但老師他一定可以,所以阿南,今天晚上一定靠你了,任務事關重大!本來我要今晚看守的,但你姐姐她身體還沒好,我要回去照顧她!你記住我說的了嗎?”

“恩恩,記住了!”阿南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一蹦老高,顯然很受用這種委派,隻是他的步幅有些大了,落地時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栽在了地上的血色符號上。

“混蛋!”老所長一腳就揣在阿南身上,破口大罵:“給你說過多少次了,犯罪現場在沒有勘探完成之前,不能有一絲一毫破壞,你這混蛋,我話都當耳旁風了。”

阿南踹的都快哭了,不過他也自知闖下大禍,委委屈屈的趕緊爬起來,看也不敢往我們方向看。

司靖對阿南印象很好,不忍心他吃癟,於是趕緊過來當和事佬:“老伯,你別生氣,看嘛,那地上血跡沒被破壞,你就別凶他了!”

大家聚來目光一瞧,果然如此,阿南這才收起哭喪,隻是腳下這次分外小心,一點也不敢亂動了。

我蹲下將凳子重新放到血書上頭,一麵朝司靖幾次暗示,她隻作不知,沒辦法,隻得牽了她手,才總算拽她一同下樓,都還沒出門呢,司靖已經冷了臉,惡狠狠的開口:

“沈源,你這人怎麽拎不清輕重緩急呢?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好吧!再說,是逃犯重要,還是我重要?”

“當然是你重要!”我不假思索的冒出這句,話出口才覺得不妥,於是在司靖臉紅前趕忙補了句:“我的意思是,每天有那麽多案件,但你隻有一個啊,輪重要當然還是人重要。”

司靖惡狠狠剜我一眼:“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你是學生可以想怎樣就怎樣,但我可是警察,你之前不還說懷疑這個老所長的居心嗎?怎麽今天就放心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他,你就不怕——”

“對,我一點也不怕!”我哈哈笑了一陣,才解開謎底:“很簡單,因為我就沒有這樣的老師,視網膜成像技術也根本不存在!”

“啊!你這壞小子!”司靖隻罵了一句,便被我胸有成竹的模樣所攝,跟著驚叫起來:“你,你這是故布疑陣?好啊,竟然連我也瞞了?可是在場沒有外人啊,警察和醫生,難道,你說他們——”

“不!”我截住司靖的話頭:“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在沒有既定事實之前,我不懷疑任何人,但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我?”司靖聲音低了下去。

“說什麽傻話,在這個島上,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