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盡數斷裂的線索
天台蓋子被人動過,我和薑獵第一時間都發現了這個事實。
教學樓的天台沒有直達的樓梯,是用鋼筋彎成的U形簡易梯,根據校方說法,這最頂上的蓋子日常也是用鐵板鎖起來的,可等我和薑獵打算爬時,鐵鎖已經不見了,蓋子上有一個很細微的手印
因為是鐵器做成的蓋子,常年風吹雨淋,其上有了一層很細微的鏽跡,應該是來者在推動那個蓋子時不小心留下的。
薑獵向我比了個手勢,我知道他的意思,很可能那個凶手這會還在天台之上,我們必須十足小心,薑獵一麵拔出手槍,猛地一拳擊在鐵蓋之上,鐵蓋朝上泛起,而他已經一個彈跳衝了上去。
我在等著上麵動靜,心裏頭也還有一點點豔羨,要我也有個正常點的心髒的話,那該多好!隻是不等我閃念完成,上頭已經傳來薑獵的聲音:“上來吧,四周沒人!”
雖然入校已經一年,但這的確是我第一次登上這個全校最高的地方,幾乎整個校園景色都能盡收眼底,甚至包括那三輛正鳴著警笛從校門口衝進來的車子。
完全是下意識的,此刻在校園東門正有一輛灰色汽車通過門禁,在我目光落下的同時,倒像是跟我打招呼般滴滴鳴了兩聲。
“你有什麽發現?”薑獵向我靠近過來。
完全是有感而發,我向那輛灰色汽車一指:“你說凶手會不會在那輛車上。”
“別鬧了!這又不是演電影!”薑獵冷淡的回了一聲,木木的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我知道薑獵身為一個刑警現在一定很不好受,劉良幾乎是在他眼前被殺死的,可偏偏沒有任何一點線索,唯一可以確定的就隻有一點,劉良絕不是自殺。
劉良很怕死,這一點在他廣播的最後一段就能聽出來,此刻再來聯想他戛然而止的慘叫,或許他就是在那時刻被人挖出了眼珠,畢竟舌頭咬掉後,他幾乎不可能再出聲了。
到底還有什麽細節被忽略了,我的腦中開始飛速回憶第一眼看到的現場,桌椅板凳,包括一切的設備都是整齊的樣子,現場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唯一能夠稱得上淩亂的就隻有那個歪倒的凳子了,就仿佛是正在廣播的劉良突然發了瘋,然後自己把自己殺死了。
井蓋上的手印很快比對出來了,是劉良的,可他為什麽要上天台,這卻成了個不解之謎。
紅姐給了初步判斷,劉良跟張昊的死法基本一致,沒有任何外力挫傷,百分之九十確定是自殺!
學校受不住輿、論壓力停課三天,毫無疑問這三天也是上麵留給警局最後的三天,作為本市最好的大學之一,要是一直這樣人心惶惶,那帶來的影響將是空前。
我陪著薑獵再度回看各處現場時,校方竟然一連請來了好幾波法師,遍地做法,尤其是在出事的現場,更是不顧我們反對擺起了各種祭壇,薑獵幾次三番才算保住了案發現場,可是我和他都是一籌莫展。
審訊室裏塞滿了人,司靖幾乎是連軸轉了,死者的親戚朋友全部在列,甚至連既往病史都翻了個底朝天,隻是一無所獲。
關於信息部抓捕“死渡”的事,薑獵沒有多說,但我從他的表情就能知道,必定是失敗了,隻抓到了一群網癮少年,不過最離奇的還要數那個跟劉麗有直接關係的蘇龍,一年多以前這個人就已經退學了,從時間上算,正是劉麗跳樓的前後,但因為這個蘇龍並不是本市人,幾經輾轉才得知消息,這個人在退學回家的一個星期後就失蹤了,當地警方至今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成了樁懸案。
至此,我和薑獵追的兩條線同時斷連,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結果,他們真的就隻是自殺,鬼怪之說多不可信,不提也罷。
眼瞅著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警局已經把能調用的監控,能審訊的關係全都找遍了,一無所獲,上頭已經打算就此結案了,我盡管心裏頭藏著巨大不甘,可也因為實在拿不出更多證據,不得不偃旗息鼓。
這幾天因為不用上學,我索性就住在了醫院,一麵照顧媽媽,一麵梳理整個的前後關係,隻是越理越亂,狀若癲狂。
忽而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有過上次徐家案子的經驗,我快速接起,隻是來的不是線索,而是葉神:“小家夥,你是打算放棄了嗎?明天可都結案嘍!”
“你那到底發現了什麽?”我再忍不住衝動,對著電話咆哮:“師兄,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兒戲?這幾天警局上下忙成啥了,你如果有線索就快點說出來,我認輸還不行!”
“不!”葉澤話鋒一轉:“測試是一方麵,但不全是!我也在找證據,咱們法製的根本立足點是證據,除了這些別的都是白搭,小家夥,我打電話隻是告訴你,你的想法是對的,再堅持下,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接近真相?!”我聞言一刹那宛若醍醐灌頂:“謝謝師兄,幫大忙了!”
一句說完,我立刻掛了電話,急匆匆就衝進了郝允琪的辦公室,他正巧閑著,我二話不說就把他往外拖:“走,帶我去藥劑室!”
“去藥劑室幹嘛!正上班呢!”
郝允琪嘴上說著不去,但還是領我走了進去,這是我第一次走進醫院的藥房,中藥西藥分門別類的擺放的像個大型倉庫,一麵走,我一麵一排排的湊近去聞:“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從第一排走到最後一排,甚至連中藥區都走遍了,但仍是不對,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找到我在現場聞到那個味道,是一種臭味中夾雜著細微刺鼻的味道,應該是某種特殊的藥劑,如果能找到這個藥劑,說不定就能發現新的線索。
“還有沒有別的藥?”我盯著打著哈欠的郝允琪,語氣不由重了幾分:“這可關係到四條人命,郝醫生,拜托你了,我沒在開玩笑!”
郝允琪楞了一下:“這裏頭的藥劑雖不能說全,但在市麵上能買到的,這裏幾乎都有!別忘了咱這可是市醫院啊,如果這裏都找不到的話,隻能說明你想岔了!”
這話不錯,,或許真的是我多想了。
一路坐電梯上來,剛出門迎麵就撞上了雲雲,郝允琪眼前一亮就要去捉她,卻被雲雲側身躲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老實點,哪哪都是細菌。”
郝允琪有些委屈的拿了電梯口的消毒劑往手上噴了下:“現在可以了吧!”
一股有些熟悉的氣味飄來,我一把奪過了消毒劑的瓶子,打斷了倆人的傳情,目光噙住郝允琪:“是這個,很類似這個味道!這是什麽東西?”
“還能是啥,酒精嘛!”郝允琪瞪我一眼。
我盯了眼瓶身:“不對,瓶子上寫的是雙氧水!”
“咯咯!”雲雲在旁笑了出聲:“虧你還是警局顧問呢,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雙氧水哪裏有味道啊,你聞到的不就是酒精!你說這個瓶子標簽啊,這種公用消毒液不是啥便宜用啥,酒精,雙氧水或者84,哪哪不都是湊合用了唄!”
酒精,84,雙氧水,我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