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塵埃落定

死了死了……

就在意識即將要失去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滿腦子隻剩一個念頭,我會死,這次肯定躲不了了。

然而就在大腦昏沉,即將被黑暗完全包裹的時候,內心深處,另一股並不屬於我的憤怒,卻在一瞬間湧現出來,仿佛一片海水,衝破了我的理智,將我整個人的識海都淹沒掉了。

啊……

我陷入了無窮的暴怒,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隻覺得下腹丹田,一股漩渦般的熱流旋轉,原本麻木僵冷的四肢,整個恢複了力氣,然後身體陡然一振,左手之中,居然湧現出一股陰寒的氣息,下意識地伸手一握,將保安死死壓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本來氣勢洶洶的保安,被我一陣拿捏,居然好似羔羊一樣,癱在地上任人宰割,甚至連揮舞的雙手都停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總是,內心總有一股暴怒的意識,正在支配著我的整個身體,左手心中,那股極度陰寒的氣流在瘋狂外湧,遠比厲鬼噴出來的那口死氣,更加的寒冷。

“壓著他,別動!”

意識恍惚間,我又聽到了柳無雙的怒吼,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腦中那種憤怒的意識徒然消散,視線也恢複了清明,恰好看見柳無雙跳向這邊,扯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狠狠壓在保安的額頭上,快速掐動手印,嘴裏嘀嘀咕咕地念叨著。

下一秒,那黃符無火自燃,直接化作一股暖流,強行融入了保安的身體。

然後我便聽到了淒厲的慘嚎聲,定睛一看,發現保安那張癡肥的臉蛋,居然出現了兩張重疊的臉,在交替變換著,顯得無比扭曲和詭異。

一張臉還是他自己,另一張臉則分明屬於一個長頭發的女人,眼角歪斜,五官扭曲,整個五官都在滲血,散發出大量殷紅的血絲,眼角怒漲,森怖到了極點。

“赦令!”與此同時,柳無雙的念咒聲到達了最後的節點,並指如劍,在保安額頭上狠狠一點,刹那間,一道淒然的叫聲湧向而出,整個宿舍走廊燈光搖曳,大量冷風夾雜著森冷的氣息,四處疊湧。

然後就是一股黑氣,直接從保安的太陽穴中竄出來,無形無質,散發在空中,似乎打算跑飄走。

柳無雙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哪裏容她再次潛逃,當即大喝一聲,揮動桃木劍,猛地一斬。

唰!

劍鋒恰好劈在了黑氣中間,那股黑氣宛如皮球一般,砰然爆裂而來,下一秒,散亂的黑氣之中,凝現出一張虛幻而扭曲的鬼臉兒,聲音淒厲,滿含著無盡的幽怨,哭聲悲戚地徘徊,良久不絕。

女人支離破碎的頭顱,在漸漸沉寂下去,盡管五官還是那麽猙獰,但是臉孔在不停地變淡,我聽到了她的厲吼,厲喊聲中,有著無盡的哀怨和不舍。

直到整個走廊裏的陰風,全部消弭殆盡,那黑色的頭顱也漸漸散開了,化作一股煙,消失在了黑沉沉的走廊夜幕中。

柳無雙趁機摸出另一張符紙,抖落在空中,那符紙迎風飄來飄去,化作一片網罩,將那亂竄的氣息裹住,然後沉甸甸地飄下來,被柳無雙猛地一伸手,直接攥在了手心當中。

一切都塵埃落定。

我卻依舊滿臉茫然,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不明白剛才的事,真是我自己幹出來的?

被鬼附身的人,力大無窮,幾乎有著一牛之力,七八個壯年老爺們,都沒能將這保安給按住,為何我單憑一隻手,就能將他死死壓在地上,不得動彈。

還有那股突如其來的暴怒意識,又是怎麽回事呢?

想到這些,我便忽然垂下頭,把手按在了小腹上,意識中,龍靈蠱這小東西正蜷縮在我身體裏麵,安然入睡,顯得是那麽安詳,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難道剛才,又是這小東西幫了我?

我莫名詫異,這會兒,柳無雙則蹲下來,檢查起了我身邊的保安,翻開他眼皮看了看,然後舒口氣,說幸好,被附體的時間還不長,醒來之後就不會有事了。

我醒過神,回頭看著走廊上的血跡,回想之前那個被尖刀砍中胳膊的人,苦笑不已,說怎麽能沒事呢,他被鬼附身之後,還傷了人了,恐怕會變成一場刑事案件。

柳無雙搖頭,說唉,也是活該倒黴,今晚這事大大超出我的設想,沒想到會搞得這麽亂。

話說到這兒,柳無雙忽然回頭看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忽然又笑笑,指向我的左手,說看不出來啊,你的力氣居然這麽大?

我覺得,這小道士肯定是看出來什麽,於是也跟著笑笑,信口胡謅,說那當然,單身24年,我這條健碩的臂膀可不是鬧著玩的。

事情到此,總算有了一個了解,而我和柳無雙,彼此之間也加深了許多印象,雖說礙於身體中的秘密,導致我不願意跟他交心,然而內心深處,對著小道士還是蠻佩服的。

隨後我們想辦法,將那個被鬼附身的保安弄醒,大致交代了經過,這胖保安驚恐極了,說什麽?我被鬼附身,還傷了人,那怎麽辦,我不會要坐牢吧?

我搖搖頭,苦笑著勸慰道,“沒事,事出有因,你趕緊去找薑老板,讓他替你想想辦法吧,他這麽大個老板,應該在上麵有很多關係,而且被砍傷的又是自己員工,應該有辦法擺平的。”

打發走了胖保安,我陪著柳無雙下樓。

行至中途,我瞧見了被柳無雙攥在手上的黃符,心中一動,問他阿芸是不是就被困在黃符裏麵?

柳無雙點頭,說是的,這厲鬼怨氣難消,雖然被打散了不少,然而徘徊在內心的執念還是很深,唯有將她供奉到一個妥善的地方,日夜受人間香火供奉,方能有往生機會。

我忍不住歎氣,說唉,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呐。

柳無雙性子灑脫,笑著搖搖頭,說是啊,這世道,可憐人實在太多,對了,韓勇還在下麵呢,要不咱們趕緊下去看看?

我點頭,說也好。

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薑老板所在的地方,他和韓勇一樣,都躲在車裏,用黃符緊鎖著車門,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我看了禁不住好笑,拍拍車門,說你們下來吧,問題已經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