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二)
那黑影就好像是一塊被烤焦了的肉,渾身焦黑還往外不停冒著黑氣,就隻有眼睛的位置露出了一雙血紅的眸子。
努力轉過頭望去,除了漆黑的夜色和呼嘯的寒風,祠堂門口卻什麽也看不到。
見狀,我的心更是不住的往下沉了下去。
眼睛為紅色,說明這東西的戾氣相當的重!有可能是被人綁著活活燒死的,在被燒死的時候所有痛苦的過程都經曆過了,再加上心中那股怨念,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剛才在鏡子裏明明看到了黑影,回頭卻沒看到祠堂門口有任何東西,這說明現在已經是到了子夜時分!
子夜時分雖然不及太陽出山前那一刻陰氣重,卻也是陰氣最盛的時刻之一。
看來王健軍這老東西,是早就給我設計了這麽一個萬劫不複的局啊!
那呼嘯的寒風像個人一樣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變得越來越涼。
但就在我感覺自己已經被那股寒風所包裹時,祠堂的大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滴答滴答的屋簷水聲!
下雨了?
一聽到那聲音,我心裏簡直比中了五百萬大獎還要高興!
被活活燒死的人,活著前潛意識裏最強烈的願望就是水!就算是變成了鬼也不例外!
隻要聽到水聲,它們會像生前最後一刻所渴望的那樣,朝著水聲狂奔而去!
果然,水聲一起,那股子寒風立馬就席卷著朝著祠堂大門口躥了過去。
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麽好。
外邊兒根本就沒下雨,在我這兒,甚至還能看到外邊兒月朗星稀的天空!別說是下雨了,外邊兒的蒼穹,壓根兒連一片雲都沒有!就隻有那一串兒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的水珠子,在從屋簷上往下滴著。
“別磨嘰了,再磨嘰胖爺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這兒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胖子的聲音忽然就從頭頂上傳了下來。
抬頭一看,胖子那肉呼呼的腦袋又像上次一樣,正從瓦縫裏探了下來衝著我笑,隻不過這次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連嘴唇都有些烏青。
“接著,把繩子割斷了趕緊逃,往王健軍家逃!現在隻有他能救你了!”
往他家逃?那不是在找死呢嗎?
沒等我回過神來,一把匕首就從上邊兒掉了下來,差點兒就插在了我身上!
雖然心裏頭有些腹誹,但這個時候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側過身抓住匕首,我立馬拚了命的割起了身上的繩子。
等到我割斷身上的繩子時,外邊兒的水聲已經變得越來越稀,大有斷流的趨勢!
雖然心裏害怕得緊,但我仍是拚了命的爬到了屋頂。
然而,等我上到屋頂時,就隻看到一片瓦片上的血跡,以及血跡旁邊一個已經不再往外滴水的水壺,除此之外又哪裏還有胖子的蹤跡?
糟糕,等到下邊兒的水停了,那東西又該來找我了!
被恐懼支配的我,這個時候除了逃命,又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剛才屋頂沒啥動靜,說明胖子是自己離開的,雖然有血跡,但相信以胖子的能力,應該能自保。
一邊這樣安慰著自己,我一邊拚命的逃回了王健軍家。
雖然心裏仍是有些抵觸,但這個時候的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能是照著胖子的話,一頭就紮進了王健軍家的大院兒裏。
不知道是胖子弄錯了還是怎麽的,不管我怎麽拍那老頭兒的房門,裏邊兒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艸,你個死胖子是誠心想坑死我還是怎麽的?明明就不可能的事兒,你偏讓我往這兒來!”
我剛這麽咒罵了一聲,村子裏的狗就開始瘋狂的吼叫了起來,而且那駭人的吼叫聲,快速的朝著這邊就移動了過來,轉眼就到了院子門口!
明顯我這已經被人給和了八字,那東西順著姻緣找過來了!
“你大爺的,這回真特麽被你這死胖子給坑死了!要往其他地方去,我還能找個有土地、城隍或者關二爺像的地方躲躲,現在這地兒,連一個神龕都特麽沒有……”
等等,神龕!對了,王瑩瑩的靈堂!
想到這裏,我趕忙朝著王瑩瑩的靈堂奔了過去,進去以後一腦袋就紮進了王瑩瑩的空棺材裏,二話不說就把棺蓋給拖了過來蓋在了頭上!
棺材裏被撒過厚厚一層紙錢灰,躺進去有些柔軟,但也十分的嗆鼻。
我花了好大勁兒才忍住了不讓自己咳嗽。
有句老話說得好,天大地大人死為大,但凡是裝了人的棺材,管你什麽牛鬼蛇神都要退避三舍!就算是陰差,也得等人下葬,從棺材裏出來遛彎的時候捉人。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迎親的隊伍。
如果迎親的遇上了出殯的,誰都不需要給誰讓路,誰也不比誰大。
這就是為什麽有句老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了。
也就是說,隻要我不泄了蹤跡,外頭那東西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窺伺這棺材裏頭!
我這兒剛憋住了咳嗽,外頭忽然就響起了招魂幡的獵獵聲。
一聽到那聲音,我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渾身繃得筆直的躺在了棺材裏。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外頭的招魂幡沒了動靜,我這才籲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我這兒剛一放鬆,外邊兒就傳來了胖子的聲音。
“快,快出來幫胖爺我一把!胖爺我快堅持不住了!”
一聽到胖子的聲音,我立馬伸手要去推棺材蓋。
但我的手剛一觸碰到棺蓋,立馬又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外邊兒的招魂幡雖然不響了,但那狗嘯聲,卻仍在!雖然小了很多,卻仍是朝著這個方向!
狗管事兒,但隻管自己家的事兒,別人家的事兒也就叫幾聲,叫累了,自然就走了。
那房頂上有胖子的血跡,要弄出胖子的聲音不是什麽難事!
想到這裏,我當即又緊張了起來,雙手下意識的就抓了一把身下的紙錢灰。
這不抓不要緊,一抓,我立馬感覺自己像是抓到了一隻手!
那手較為小巧,像是十七八歲大姑娘的手,而且入手沒有絲毫溫度,給人一種來自靈魂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