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鐵王
“在這三天裏，我們有幸見證了北方最傑出的匠師們的手藝，以及他們一絲不苟的匠人精神。同時，我們也迎來了本屆讓你熔鐵節的年度匠師，來自裏卡爾的鑄劍師懷特！”
城北鐵王宮前的黑色石台上，數百座鑄造爐和工作台已經被鐵王族的首位們抬走，隻剩下一個司儀和一個皮膚黝黑的精壯男人站在石台中央。
男人正是給艾薇兒鑄劍的那個鐵匠，此刻他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毫不害羞的接受眾人的矚目和讚美，旁邊的司儀一臉興奮，嘴裏的結束語和祝詞說個沒完，引起一片噓聲。
“那麽，既然決出了冠軍，就請我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勞倫斯大人為冠軍懷特頒獎，大家歡迎！”
司儀話音剛落，隻見一個一身紅色法袍的中年男人從王族專用的的高台上躍下，平平穩穩地落在石台中央。五官端正，麵帶微笑，此人正是古雷斯特的第三長老，勞倫斯。
勞倫斯向眾人一禮，說道：“首先，我僅代表鐵王族，對來到古雷斯特，參加的熔鐵節的每一位匠師和客人們表示歡迎和由衷的感謝。正是因為諸位，古雷斯特才能如此興旺！”
台下一片歡呼，就連那些不同部族派來的使者也都目瞪口呆。沒有人想到以冷漠和乖僻而出名的勞倫斯，居然會把自己的態度放得這麽低。震驚之餘，也都不由對他高看了一眼。
“其次，我僅代表祖上，向各位匠師致以最崇高的謝意。先祖此生興趣無多，鑄造便是其中之一。若無諸位匠師，祖上也看不到這麽精彩的鑄造比拚。”
眾鑄造師齊齊一行禮，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敢。能在鐵王大人麵前展示自己的技藝，是我等的榮幸。”
“最後，我個人向本次比賽的冠軍懷特先生致以敬意，並希望他能在自己的領域再次突破，到達巔峰！”勞倫斯向懷特微微一躬身，懷特連忙口稱“不敢”地把勞倫斯扶住了。
當勞倫斯把有鐵王親自鑄造，象征著熔鐵節冠軍地位的冶煉鐵錘交到懷特手上的時候，整個熔鐵節的氣氛瞬間達到了新的**。不僅僅是見證了冠軍的激動，更有招賢納士的蠢動。
這也是古雷斯特一條不成文的慣例。一般來說熔鐵節過後，大部分的參賽者都會加入某個部族，成為這個部族的家臣。不僅是為了壯大那個部族的實力，同時也能讓自己更進一步。
正在眾人為了招攬一事而熱火朝天的時候，勞倫斯已經帶著懷特走進了鐵王宮的深處，去麵見鐵王。這是冠軍的特殊獎勵。
兩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中，懷特左右張望，隻見走廊的兩側盡是一幅幅的壁畫。這些壁畫描繪的是當初鐵王帶領鐵王族征戰天下，最終建立古雷斯特，成為北境第三王的故事。
“說起來我和懷特先生還是挺有緣的。”就在懷特津津有味地欣賞壁畫的時候，走在前麵勞倫斯突然說道。
“長老說笑了。我一介平民，能得到鐵王的召見都已經是得天之幸，又怎敢奢求和長老院的實權人物有所關係？”懷特搖頭，笑道。
“先生還記得那把想用一百弗林買細劍的女孩嗎？”勞倫斯笑道，“實不相瞞，那其是我的女兒，所以我才說咱們有緣。”
“那個女孩是您的女兒？”懷特大驚失色道，“不可能，如果那位小姐是您的女兒的話，她怎麽可能幹出用一百弗林買劍的蠢事？”
懷特一氣說完，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由連連告罪。勞倫斯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沒關係。其實是那天父女之間鬧了點小矛盾，她才一氣之下跑出去，讓先生見笑了。”
懷特自然口稱不敢。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鐵王殿。
沒有想象中的奢華裝飾，更沒有想象中誇耀功績的雕像，這座宮殿中除了八根巨大的黑色石柱支撐起了這間大殿的一切，就隻剩下一進門時，懷特看到的那張鐵鑄的座位。
這就是鐵王的寶座，是隻有古雷斯特的真主才有資格坐上的位置。
懷特咽了一口吐沫，以朝聖的心態向那張王座遙遙一拜。而勞倫斯則是麵色陰鷙，看著這張王座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終於，他上前一步，大聲道：“先祖大人，勞倫斯帶本次熔鐵慶典的冠軍前來，還請先祖大人現身一見。”
但回應他的就隻有大殿中的回聲，和這之後長長的沉默。
勞倫斯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懷特，又大聲道：“先祖大人，還請現身......”
“我已經到了。”王座中傳出聲音，嚇兩人一大跳。隻見王座上突然出現一灘黑色的液態物，然後漸漸變化成一個身穿灰色的粗布衣服，微微有些駝背的白胡子老頭。
“你就是慶典的冠軍，懷特先生吧？你的技藝我看到了，不愧是裏卡爾出身的工匠，刺劍的鍛鑄技巧上幾乎是沒人能逾越你了，你的確當得起冠軍之位。”
老頭坐在王座上，溫和地說道，這讓懷特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心中激動不已，於是趕緊單膝下跪，向鐵王表達感謝和尊崇。
在北方，不論出身高低貴賤，除非在祭神祭祖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是不許雙膝跪下的，最多隻準許單膝下跪。這不僅是關乎自己的榮耀，更代表部族的尊嚴。
“這是我當初周遊北方，路過裏卡爾的時候，和那些工匠討教了一番後自己總結出來的東西。懷特先生，我現在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超越現在。”
鐵王從身上摸出一張卷起來的卷軸，馬上就有一隻鐵手從身後飛出，抓著這卷軸飛到懷特麵前。見懷特激動地收下，鐵王便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懷特見狀，心中不由一怔。根據往屆的慣例，慶典的冠軍都是要加入鐵王族，但現在鐵王卻根本不說這件事，難道是自己的技藝太低，不如鐵王的法眼？
懷特心中胡思亂想，但還是依言離開。整座大殿中，頓時隻剩下了鐵王和勞倫斯兩人。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先祖大人，我也先告退了。”勞倫斯朝著鐵王一禮，正要轉身離開，突然鐵王輕咳了幾聲，讓他的身形一滯。
“勞倫斯，我最傑出的後輩啊，你我也好久不見了。難得相見，不如你我好好聊聊？”鐵王幹巴巴的聲音傳來，聽得勞倫斯渾身不自在。
“這.....先祖大人貴為鐵王，日理萬機，每天為了我族的前程殫精竭慮，我又怎敢占用先祖的寶貴時間？”勞倫斯聲音恭敬，姿態放低，就像一個真正的鐵王族人那樣。
雖然不知道鐵王想做什麽，但勞倫斯卻是想趕緊離開，他還有幾件事要去處理，不管是對黯夜教會，還是對帝國，抑或是那個恐怖存在。
鐵王聽了他這番話，麵露失望之色，揮了揮手，神情落寞道：“既然我這麽忙，那你就離開吧。”
勞倫斯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般地一禮後便趕緊離開了。他實在是害怕鐵王從他身上看出什麽端倪，卻沒想到鐵王已經知道了全部。
“看來是我當初估計有誤，你真的不適合做王，更不清楚誰適合做王。”
歎息聲響起，一個黃色的人影從角落處走出，看著王座上垂垂老矣的老王，目光中不隻是鄙夷還是憐憫，抑或是兩者都有。
“我本來就不適合做這個，要不是你當初蠱惑我，對我說這個說那個，我也不會一心想著建立古雷斯特，更不會有後麵這些破事。”老頭“哼”了一聲，對黃色人影很是不滿。
“有嗎？我不記得了。”黃色人影擺了擺手，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道，看得鐵王牙根癢癢，“就算真的有，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會想現在就幹掉我吧？”
看著黃衣美婦人如五月盛開的花兒一般的笑容，鐵王撫了撫暴起的青筋，完全冷靜下來以後道：“我需要你幫我做幾件事。首先，幫我把泰鋒帶到太陽王那裏，我已經跟他說好了。”
“可以，正好我也想見見無敵世間一千年的男人，到底生做什麽模樣。”黃衣美婦人弗雷一口答應。
“然後，我要你回來古雷斯特，和我一會黯夜教會的異端神和帝國的法師們。”
弗雷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駝背老頭，說道：“我是無所謂，畢竟你親自向我祭拜，讓我恢複全盛期三分之一的戰力。倒是你，這副摸樣，隻怕這一戰之後就連虛空都進不去了吧？”
鐵王麵色平靜，弗雷大驚失色，失聲道：“難道你？”
“就算這一次我不拚一拚，我也時無多日了。”鐵王起身，慢慢地朝著宮殿口走去，“而且說到底，我就是一個雇傭兵，而這世上還沒有哪個雇傭兵是死在**的。”
“走吧朋友，送我一程，再和我一起，見證新時代的開端！”
看著那個駝背的老頭，弗雷撇了撇嘴：“這麽愛裝，活該你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