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掌:手拿菜刀砍起來

聖經裏記載,鹽是純潔之物,惡魔是肮髒之物。

因此,西方的大多數宗教都認為,越純淨的東西就越能辟邪,而鹽水是僅次於聖水之外最純淨的東西。

《秋月食單》上雖然沒有這樣的記載,卻提到一點:

鹽能清除這世上的汙穢之物。

鄭廚子不是“僵屍”。

他怕的不是陽光,而是灑在地上那些泡菜水。

泡菜水,裏麵含有大量的食鹽。梁園打翻在地上的盒子,那些圍城一圈的泡菜水,就擋住了鄭廚子,使他不敢上前。

所以我再次踏出廚房的時候,才看到他一直在角落裏抓著梁園的衣服來回撕扯。

上學的時候,生物課老師曾經說過,鹽可以使細胞內外壓失衡達到殺菌的目的,細菌沒法在高鹽環境下生存,也能鹽醃製過的東西可以防腐不會發黴。

大概正是因為鹽水有一定殺菌消炎作用,而以前炎症什麽的被認為是邪鬼作祟,所以後來便逐漸發展成鹽可以驅邪

因此,鹽在蒙昧時代就這樣被神話了。

在離開伏龍寺的時候我,我問王瞎子在西郊車站女廁所裏,把自己圍城一圈的白色粉末,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的回答,跟我猜測的一樣,果然是食鹽。

食鹽,有超強的殺菌能力。

鄭廚子被洋蔥鎖住了陰氣,變成的“行屍走肉”,應該就是身體在洋蔥跟紅醋的浸入下,細胞產生了某種真菌,從而控製了他身體。

胡阿婆未嚐不知道,現在活著動彈的人,其實早已經不是他的丈夫了。

但是,她心中的執念,卻硬生生的將鄭廚子留了下來。

而她用的手段,居然是《秋月食單》上記載的法子。

我根本就不相信,梁園從王瞎子那裏買來的什麽桃木劍、銅鈴之類的,能夠對付已經神誌失常根本就不受控製的鄭廚子。

於是,我在來這裏之前,偷偷帶上了一包食鹽藏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說到底,我也不清楚,到底《秋月食單》上記錄的食鹽辟邪去汙,到底能不能對鄭廚子藥到病除。

可是,剛才我這一把鹽灑過去,真的對鄭廚子果然產生了致命一擊。

看來我之前的一切猜測,都是無限接近於正確答案的。

此刻的廚房角落裏,鄭廚子身上,被食鹽沾到的地方,立刻像是遇到了強酸一樣快速地溶解起來,發出“呲呲”的聲音,並冒起了白煙。

鄭廚子嘴裏的那野獸一般嚎叫聲,變得痛苦起來。

他的手上拚命拍打著自己身體上沾到食鹽的地方,但是也這樣做,東西就蔓延的越開,一發不可收拾。

痛苦至極的鄭廚子手一鬆,梁園就逃了出來。

驚魂未定地梁園見鄭廚子害怕我手裏的白色粉末,他也抓了一些在手裏,朝鄭廚子身上大把大把地撒去。

鄭廚子嚎叫地更厲害了。

梁園一邊撒一邊問我:“唐小飯,這東西也是王瞎子給你的?他怎麽沒跟我交代這個?老實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有問題?”

他,又開始胡言亂語!

情況十分緊急,我沒跟他過多的解釋,隻是回去再收拾他!目前,先解決了這個麻煩再說。

撒鹽的時候,鄭廚子很痛苦,我想著的卻是被鄭廚子吃掉的那些小孩兒的臉。

心裏突然產生了一股為民除害,人類救星的偉大情懷。

一時間,各種英雄人物在我的腦子裏,像過電影一般都輪流湧現了一遍。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我今天非得除了這一害不可。

就在這時,有人從後麵衝了上來,一掌將我推到在地。

抬眼一看,是胡阿婆。

她應該是剛剛才收了攤回來,進了廚房後見到了眼前的一幕,於是便衝上來想要護住鄭廚子。

梁園身體比我高大壯實,並沒有被胡阿婆推開。

他指著胡阿婆道:“好你個胡婆子,平常看不出來啊,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麽來勁兒,今兒你算是栽到我手上了,你的陰謀永遠得逞不了!”

胡阿婆個子瘦小,盡管她張開雙臂整個人擋在了丈夫麵前,可還是架不住人高馬大的梁園從上麵向鄭廚子灑那些粉末。

聽見身後的丈夫越來越痛苦,胡阿婆心急如焚。

她開始很懇求:“唐小飯,梁園,說來我們夫妻二人也是從小看著你們長大的,你們就放過我們吧……”

“那可不行!這東西可是人間一害,剛才我差點認被他給弄死,要不是唐小飯及時救了我,我現在估計都……”

說到這裏,梁園手裏的鹽巴灑完了。

我一見此狀,就及時爬了起來。

我把手裏的鹽巴都遞給了梁園,而這時,我突然看見擋在丈夫身前的胡阿婆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心裏暗自懊悔自己的失策。

這裏可是胡阿婆的廚房,是人家的主場。

那菜刀什麽的,放在什麽地方,閉著眼睛她可是都能摸到。

梁園也別這突然出現的武器嚇得怯了場。

他沒再撒鹽,他希望胡阿婆能冷靜。

胡阿婆的菜刀朝我們揮舞著:“離開我家!馬上!現在!”

我突然說:“胡阿婆,你丈夫早都死了,你別自欺欺人了。他現在雖然能動,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根本就不認識你。”

“不管他是什麽,隻要他能動,他就活著!”

胡阿婆的眼睛裏閃著淚光,可憐卻又中帶著一絲凶相。

一想到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是被她喂了鄭廚子,我就對她生不出一絲憐憫的感情。

人生一輩子,時間有限。

活得真不應該過於自私了。

於是我衝她大吼:“他是活著了,可那些孩子呢,他們總是無辜的,你雖然沒有兒女,體會不到失去骨肉的痛苦,但也不去草菅人命吧?”

我的話,不知道是不是起了點兒作用。

我看見胡婆子看著我的眼睛突然閃了一下。

於是我趕緊又道:“你把刀放下,我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你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心裏有什麽事兒都能對我說。”

胡婆子看著我,一雙凹進去的眼睛裏,閃著不確定。

“唐小飯,我,真的能相信你?”

我點點頭。

見她遲疑了,就要去接她手裏的菜刀,卻沒想到,才剛靠近胡阿婆,她居然舉著菜刀就朝我的頭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