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誰開的門？
站在門口，我跟梁園靠在一起。
門裏透出來的那股涼氣，比走廊上，要重得多。
透過那不寬的門縫往裏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是誰開的門？
房子的女主人胡阿婆，現在還在巷子裏賣涼菜。
鄭廚子“臥病”在床，他的神誌是不清醒的，照他那個狀態，也不太可能是他開的門。
那麽……
我想到了上次遇到那個紅裙女孩兒。
她冰涼的手指，身子非常瘦弱。
背心不由得又是一股寒意。
剛剛給我們開門的，是她嗎？
她是隔壁寡婦張英的女兒，之前被胡阿婆抓來喂了鄭廚子。
她死了，魂魄遊**在胡阿婆家裏，不肯離開。
上一次，我見過她的鬼魂。
她的一張小臉慘白。
而此刻，這屋裏除了鄭廚子，不會再有別人，剛才這門突然被打開，如果不是她，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人？
就這麽站了一會兒。
梁園沒經曆過之前的一切，他自然不知道什麽叫心有餘悸，他正要推門進去。
我拉住了他。
梁園正要問什麽，我衝他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
伸手，我輕輕推了一下那半掩著的門，小心地問了一聲有人嗎？
沒人回應我。
再推了一下，門開了。
屋子裏很安靜，依舊看不到一個人影。
黑漆漆的房子裏，那深不見底的危險，似乎正在向我們招手。
梁園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拿著銅鈴，另一隻手舉著桃木劍。
他衝我點頭：“唐小飯，你別害怕，有我在！那東西近不了你的身！”
他說得鬥誌昂然，又讓我抓一把符咒防身。
手裏握著那些畫著紅色符咒的黃紙，我沒覺得有什麽安全感。
跟著梁園走進屋子，那股冷氣又浸入了我的身體。
“在哪兒呢？”梁園問我。
“什麽在哪兒？你問的是僵屍，還是……”
“當然是老鹽水！”
“……在後麵廚房。”
說著，我越過梁園朝前走去。
經過臥房的時候，我瞟了一眼房門，門是關著的，看不到也聽不到什麽任何動靜。
見我看著那邊，梁園問我怎麽了，我搖了搖頭。
梁園希望的是拿了鹽水就走，但是我一想到那些失蹤的孩子，心裏就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穿過客廳，我們直接去了廚房。
不得不說，胡阿婆將鄭廚子留下來的那一壇子老鹽水照看得很好。
剛揭開土陶蓋子，一股鮮味就撲鼻而來。
接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我看見那一壇子鹽水，清花亮色，酸爽撲鼻。
鮮紅的辣椒段泛著光，翠綠色的泡泡青菜跟新鮮的沒有什麽區別，小段的黃薑有指頭粗細，脆嫩清爽，比那商場裏打包賣的，好上不止百倍。
在餐飲方麵，梁園雖然是個外行。
可在美味當前的時候，人便有了自動的辨別能力。
兩腮分泌的津液就是最好的證明。
嘖嘖讚歎了幾聲後，梁園找到了一個勺子，把那些鹽水舀進自帶的塑料盒子裏。
有了這些母鹽水，我就能泡出酸爽可口的泡菜，用商場買的最好的豆瓣醬，配上這泡菜，炒出來的味道，絕對不會比之前的差。
要知道，食客們的口味現如今是越來越挑剔了。
沒有好的調味品，我是不敢輕易重新開業的。
我必須要謹慎，一旦顧客流逝了，想要把他們重新引回來，那是很困難的。
看著已經裝了半盒的老鹽水，我說：“梁園，夠了，不用太多。”
梁園還在繼續舀：“沒事兒，多裝一點兒，萬一不夠呢。”
我也沒說什麽，就隨他去了。
正蹲著，這時，我突然耳朵後麵有一陣冷風刮過。
我一怔。
輕輕回頭。
果然是那個紅裙女孩兒。
此刻，她正站在廚房的陰暗的角落裏。
瘦小的身子看起來有些可憐，臉色慘白，兩個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我打了個哆嗦。
回頭看了一眼梁園，他什麽都沒有意識到，還蹲在地上，認真地把老鹽水往塑料飯盒裏舀著。
此刻我要是跟他說鬼就在我們身後，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舉動。
於是我沒出聲，回頭又看向女孩兒。
上次見她，我不知道她是鬼，她帶著我去發現了鄭廚子的情況。
這次，我知道她是鬼，但我不怕她了。
如果她打算害我，那天就會動手。
而且，她也是個可憐鬼，小小年紀的，就被“僵屍”啃食了，心裏肯定有怨氣，冤屈又找不到人訴，也是夠慘的。
頓了頓後，我居然衝女孩兒點了點頭，算是熟人見麵打個招呼。
隻要這鬼不傷害我，我是可以跟她相安無事。
女兒見我有了回應，身子動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她的腳步很輕，輕到聽不見任何動靜。
也難怪她什麽時候出現在角落裏，我跟梁園都沒有覺察。
站在我麵前，女兒的小手抓著我的衣角，示意我跟她出去一下。
我又看了看梁園，他還是沒有任何察覺，我站了起來，跟著女兒就走了出去。
她的還是那麽涼，瘦小的身子讓人心疼。
想起剛才看到的可憐巴巴的張英，不禁有些難受，於是我輕輕問女孩兒：“你媽媽就在隔壁，你怎麽，也不回去看看她？”
聽了這話，女孩兒的身體頓了一下。
她順著我的話，低低說了一聲：“媽媽……”
正在這時，鄭廚子的屋子裏傳來“啪嗒”一聲。
女兒一顫，將身子貼在了我的身上，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臥房的門，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
她小小的身子不住的哆嗦著，雙眼充滿了恐懼，一張臉也比剛才更白了。
我也看向臥房的門。
那裏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果不知道屋子裏有什麽，誰也不會猜到這孩子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映。
隻有我知道，門後是什麽。
女孩兒平複過來之後，拉著我繼續朝前走。
在門口，她停住了。
耳朵貼在門上，女孩兒認真聽著裏麵的動靜。
而我的目光，卻定住了。
因為，我在門邊，發現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