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假把式

王瞎子看著那條在地麵上翻滾的魚尾,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它靠近白色的粉末時,更加驚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白色的粉末沾在了魚身上,那原本蹦跳著的魚,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更加劇烈地跳動起來。

它身上的那些鱗片,在接觸到白色粉末的地方,居然冒煙融化起來。

就像是,接觸到了腐蝕性極強的酸堿物。

鱗片被腐蝕掉後,就浸入了皮肉裏,一根根魚骨頭露了出來……

越是翻騰,魚身上越是能沾到更多的粉末。

王瞎子低頭,就這麽看著那半條魚。

看著它,一點點地融化,拚了命的翻滾,痛苦掙紮,似乎比剛才被那紅襖女人一口要掉腦袋還要痛苦百倍。

最後,那條魚變成了一堆黑色焦爛的物體。

就這麽貼在地上,像團爛泥。

那隻獨腳雞和單翅鴨撲騰過來,也是同樣逃不掉被燒焦的命運。

“咯咯、嘎嘎”的慘叫聲,聽得人是心裏直發怵。

過了好一會兒,四周晃動的一起終於恢複了平靜。

女衛生間裏依舊很安靜,那“滴答”的水聲也不再響起。

一看手機,子時終於過了。

王瞎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起身,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走過洗手台,王瞎子洗了一把臉,抬眼看鏡子裏,卻在裏麵發現了另一張臉。

紙人的臉!

鏡子裏,王瞎子自己就是那個紙人!

王瞎子尖叫了一聲!

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女衛生間,順著來時的路,王瞎子又從汽車站鐵門的大縫隙裏鑽了出去。

車站門口,王瞎子一頭撞上了一棵老樹。

坐在地上扶著額頭,王瞎子抬頭看著這突然出現的老樹。

王瞎子大口喘著氣,他明明記得,剛剛進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樹。

也就是說,這棵十幾米高,樹幹粗大的老樹,是突然之間冒出來的。

老樹就立在車站的正門口,夜色下,它就像是一個蒼老的婦人,弓著身子手掌大張開,看起來異常的猙獰。

王瞎子害怕極了,他盯著那樹看了一會兒後,起身便跑,並且再也沒有回頭。

聽到這裏,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麽。

前幾天在許茵茵的燒烤攤吃東西,在她的講訴中,她的燒烤攤遇到的女鬼,就是在這樣的一棵老樹下上吊的。

而那個女鬼,同樣也穿著紅色的襖子。

許茵茵描述的女鬼,跟王瞎子嘴裏的紅襖女人,莫非是同一個人?

不,是同一隻鬼?

而且,這紅襖女鬼在被許茵茵用煙熏走之後,她爬進去的地方,就是西郊那個廢棄的汽車站。

這裏,原本是某名門望族的宅子。

我又粗略算了一下時間,梁園出事兒的時候是十歲,那個時候這汽車站還沒有廢棄。

王瞎子是先在這裏看到了紅襖女人和那棵老樹,後來西郊要發展歡樂世界水上項目,於是這建國初期修建的車站被拆了。

再後來,這裏搞了商業地產開發,許茵茵的燒烤店搬了過來。

然後她,也看到了紅襖女鬼。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跑回筒子樓的,之後事情的一切,你們也都知道了,梁園醒了,鄭二筒關了幾天也放出來了。”

王瞎子講完上訴的一切,“僧寮”裏依舊安靜。

我跟梁園麵麵相覷。

要不是我們之前也經曆過比這還離奇的事兒,會覺得王瞎子還是在瞎扯。

我想了一下,又問他:“後來,胡阿婆帶來的那個女人,再來找過你嗎?”

王瞎子搖搖頭:

“沒有了。那天之後,她就再沒出現過了。”

“她是什麽人?”

“不清楚?”

“你知道她叫什麽嗎?”

“不知道。”

“你問過胡阿婆嗎??”

見我這麽問,王瞎子頓了一下,他勾了一下嘴角:“胡婆子這個人,別看平時和善得很,關鍵時刻真是用鐵棒子也撬不開她的嘴!”

顯然,王瞎子詢問過胡阿婆。

結果是失敗了。

胡阿婆到底怎麽接觸到那個女人的,我不清楚,不過她一定是為了救鄭二筒,而去找的那個女人。

在這之前,胡阿婆應該就是認識那個女人,並且知道那個女人是有這種起死回生能力的。

處於某種原因,那女人不能親自出麵。

於是,住在筒子樓專門給人算命劃水的王瞎子成了最佳人選。

而之所以認定王瞎子能幫忙,跟那塊平安扣有關係,也就是說,那女人跟王覺明有什麽牽扯。

那個女人能夠一眼看出王瞎子的套路,知道他是裝瞎子騙人的,這能力確實也不不可小覷。

還有一點,那九死還魂草,是那個女人提供的。

《秋月食單》上記載過這東西隻能讓將死之人性命延長,卻沒說能把人救活。

梁園當時已經死了,女人應該是知道這一點的,就算是吃再多的九死還魂草,也沒有任何作用。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按照《秋月食單》上的法子來執行,不可能忽略這個。

既然卷柏無法讓人起死回生,那麽,她做這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再說那塊白玉平安扣,王覺明在去世前囑咐過孫子,但凡有人拿著那塊玉石來找他,無論別人提出什麽要求,都得幫忙。

隻是,這平安扣怎麽到那女人手裏的?

王瞎子還說,這王覺明早年,也經曆過跟梁園一樣的起死回生的經曆。

王家人在埋葬王覺明的途中,曾經遇到的一個佝僂的老太婆。如果真的是那個老太婆救了他,會不會王覺明為了表達感恩,而把平安扣給了那老太婆。

而胡阿婆帶來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老太婆的後人。

她亮出了平安扣,並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接下來的一切。

隻是,那女人又是怎麽認識胡阿婆的,這不沾親帶故的,她幫胡阿婆的目的,到底又是什麽?

問題一個個堆在麵前,似乎都等著我去抽絲剝繭。

偏偏,我又是一個不喜歡動腦筋的人。

這就比較麻煩。

這一邊,我的腦子裏在不斷翻騰著,一旁的梁園問王瞎子:“所以,你那些什麽銅鈴啊、符咒啊、桃木劍什麽的,都是假把式,全是騙人的嘍?”

王瞎子卻挺直了身子,眉眼一挑:“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