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李秋月
懷揣著全身家當40塊錢，邁著瀟灑地步子，踏入了路邊的一家早餐店，讓店老板上兩碗豆漿，五個包子，而且還要帶肉的。
記得那會兒剛進市裏頭找生計的時候，剛租了房身上隻剩下一碗豆漿錢，可真是落魄到了至極，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付錢時，從兜裏摸來摸去，當好就摸出兩塊錢，早餐店老板看他的異樣眼神，心裏就琢磨著，等老子以後有錢了，喝一碗倒一碗，看不起誰呢？
隻要等稿費一到手，他這個小小的心願估計就能滿足了。
吃完早餐，他沿著路邊走，習慣性地走進了東燕市的青少年宮。他來到了美術培訓班的窗外，裝作是裏頭某位學員的家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班級裏，那個年輕漂亮的美術老師。
這可不是第一次了，剛到市裏某生計那會兒，也就是一次無聊瞎逛才進這少年宮，本是想學學一些關於繪畫的基礎知識，沒想到卻被那女老師那對有故事的眼眸給吸引住了，後來一到星期六星期天，他都會準時準點地假裝學員家長，混進少年宮。
那女老師也發現了窗外的崔小雨，對他禮貌性的微微一笑，然後又接著認真講課，教孩子們作素描畫。
崔小雨就喜歡她那笑容，給他的感覺，盡是純真的意味，尤其是她那對桃花眸子，看好極了。
其實也用著裝什麽學員家長，他們倆本就不是陌生人，那女老師名叫李秋月，是他的高中同學，還做了兩個學習的同桌，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屬於是校花級別的女神，崔小雨也一直喜歡著她，沒有表白過。
也不是沒有膽量給人家表白，隻是想再等等，總感覺時機不到。
等到美術課結束，學員們都讓家長接走了，李秋月也才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走出教室。
她抱著一推學員們的素描畫作，站在教室門口，麵帶笑容，對崔小雨說道：“瞧你那樣，一點大畫家的派頭都沒有，胡子這麽長了，也不刮刮。”
崔小雨撓了撓頭，望向自己這一身，老年背心，沙灘褲，人字拖，穿得是隨意了些，可他並不是什麽大畫家，不需要什麽派頭。他打趣道：“怎的？給你丟人了?”
李秋月白了他一眼，嘟起小嘴，“一點都不懂事，沒看見姐手裏頭那麽多畫嗎？”
崔小雨向她走去，接過素描畫的同時，說道：“還姐呢？小丫頭片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年紀，比我小一歲呢。”
李秋月的家在距離春風小區不遠的一所公寓裏，那是他父母給她買的房，所以順路，每次都會和崔小雨走路回去。
其實這麽久以來，崔小雨一直想找機會跟著丫頭表白，可是隻要跟著丫頭在一起，總是聊不到男女之情那裏去，他們的話題除了關於畫作的問題，就是以前上學時候的一些糗事，要麽就是聽丫頭說說最近生活發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還是沒有人民幣，他連自己都養不起，憑什麽談戀愛？
直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們要分路走，才聽李秋月說，她已經有了男朋友。
這對於崔小雨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什麽時候有了男朋友？老子咋就不知道呢？
先前還說說笑笑，時刻崔小雨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甘心嗎？肯定是不甘心的，心想他娘的，怎麽就冒出個男朋友來？
李秋月似乎沒有察覺到崔小雨情緒的轉變，她說道：“我男朋友你也認識，他也是咱們的高中同學。”
崔小雨瞬間就陷入了疑惑，高中同學？誰？他實在想不出，當初上學的時候，每天至少能收到十封情書，卻不為所動的校花李秋月，現在談的對象，居然是高中同學。他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誰？
他沒有直接問那人是誰，而是假裝不在意的點點頭嗯了一聲，旋即又掏出一根女士香煙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他眼睛看向別處。
李秋月說，今晚請客吃飯，順便也讓崔小雨見見她男朋友，一定會大吃一驚。
崔小雨心裏難過極了，他一點也不想去，可奈何他就是那麽一個從來不會拒絕的人，也隻好點點頭答應了，說：“既然老同學請客，麵子一定到位。”
等到七點多的時候，李秋月的電話打來了，說是地點定在華光街，西窗燭飯店。
為了不丟麵子，崔小雨換了身勉強看著正式點的衣服，一件白襯衣，黑西褲，一雙許久不曾上過鞋油的皮鞋。盡管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他也不希望自己在李秋月的男朋友麵前顯得啥也不是。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尊嚴”。
把剩下的錢都用來打車了，一進西窗燭飯店，更尷尬的一幕上演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秋月的男朋友，居然是王翔！
王翔笑盈盈地跟他打著招呼，一邊還把手搭在了李秋月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崔小雨麵前顯擺啥。
這場飯局，一開始還算融洽，隻是王翔這家夥酒量不好，兩瓶啤酒下肚，就要求要和崔小雨喝四兩白酒，不知意欲何為，但崔小雨從來就不會拒絕別人，便是和王翔一人四兩白酒一口悶。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飯桌上，王翔幾乎都在處處貶低崔小雨，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身價，好幾次李秋月掐他手肘都不能讓他閉嘴。
飯店裏已經沒有幾個客人了，即將打烊，王翔暈暈乎乎，還在發著酒瘋，時不時做出要嘔吐的樣子，不過他還挺幸福，喝多了還有李秋月照顧。
李秋月買完單，扶著王翔，為王翔擔憂的說道，“叫你不要喝，你非不聽，現在難受了吧？”
這一幕幕看著崔小雨的眼中，挺不是個滋味，他不喜歡王翔這人，但卻羨慕他能有李秋月這樣的女朋友。
王翔的腦袋枕在李秋月的肩膀上昏睡過去，此刻路邊的霓虹燈灑在崔小雨側臉上，他眼角有一滴淚滑落，實在可悲可歎，更可笑，虧他還一直認為這丫頭遲早他都得弄到手。
他明白李秋月從來就不屬於他，更不存在失去一說。
“秋月。”他緩緩開口叫了一聲李秋月的名字。
“嗯？”李秋月還在奮力地扶著懷裏的王翔。
他想了想，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問，等到代駕司機來了，李秋月和王翔離去，崔小雨才邁開了頹廢的步子，走在霓虹燈閃爍的公路上。
他已經沒有打車回去的錢了，隻有走路，在他路過夜市一條街的時候，看見了那輛紅色的保時捷911，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房東林嵐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