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屠夫的磨刀棒】
談好價格，大腹便便的屠夫拿起一把菜刀在身前的豬肉上來回比劃，又根據劉思媛的要求選擇了其中一段豬骨。
“啪！”
屠夫一刀落下，開始剔肉取骨，他的手法極其嫻熟，菜刀在他手中像活了起來，來回翻轉在肉海中遊動，花樣百出。
取下劉思媛要的那一段豬骨，屠夫將豬骨放在電子稱上稱量了一下，跟著又按劉思媛的要求將豬骨砍成幾厘米長的小截，然後用塑料口袋包起來，跟著又給劉思媛切了幾斤豬肉。
完成這些工序，屠夫習慣性地拿起案台邊一根小臂長短的金屬錐子，將菜刀在錐子上來回刮動幾下，發出“呲呲呲”讓人頭皮發麻的響聲。
“雲清，付錢。”劉思媛接過屠夫遞上來的幾個塑料包，對身後的張雲清說道。她的皮包在張雲清家裏忘了帶出來，今天買菜都是張雲清付錢。
身後的張雲清沒反應，劉思媛皺著眉、下意識地扭過頭去，就見張雲清瞪大了眼睛、緊咬著腮幫子，目光死死地盯著屠夫手中那根金屬錐子。
張雲清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神情嚴肅，那樣子讓看慣了張雲清笑容的劉思媛還感覺有幾分可怕。
“沒錯，是這個、就是這個！殺害楊樂的凶器就是這個，屠夫的磨刀棒！”張雲清在心裏驚呼道，“屠夫……磨刀棒……凶手是唐濤！”
“雲、雲清？你沒事吧？”
“嗯？沒、我沒事，隻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很開心哈哈。”張雲清心下狂喜，極力控製住自己想要樓住劉思媛，親吻她額頭的想法，趕緊結了賬，拉起劉思媛柔軟的小手就往菜市場外麵走。
雖然不清楚張雲清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情緒變化，但劉思媛隱隱猜到了幾分，問道：“關於案子？”
“沒錯。”張雲清看著劉思媛漆黑如墨的雙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劉思媛知道這種事情她需要避嫌就沒再往下問，以往她與思琪相處也不會去詢問思琪案子的事。不過她看得出來張雲清非常開心，張雲清的眼睛雖然是看著她的，但心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饒是如此，劉思媛也感覺很開心，是替張雲清開心。
張雲清扭回頭，又開始思索：“等明天上班就讓陳江拿磨刀棒和楊樂屍體的傷口做痕跡比對，不出意外屍體上的傷口就是磨刀棒造成的……這事還是等到明日再告訴思琪他們，先讓他們放鬆一天……”
“要不要再見見唐濤？這人心機深沉，要從他嘴裏套話很難，相信警方沒有證據他也不會承認犯罪事實……還是見見他好了，他現在已經脫離了一號凶手的掌控，我需要讓他的心緒亂起來，他亂了我們才有機會，對、就這樣！”
主意拿定，張雲清回過神時就覺得自己身心輕鬆了許多，這才發現手中的那隻小手已經被他捏出了汗水。張雲清下意識地鬆開手，朝著劉思媛笑了笑，劉思媛含笑對他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有那麽一刹那，劉思媛真有種成了張雲清女朋友的感覺，她喜歡他思考問題時的專注，喜歡他的體貼，喜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人格魅力。但當她走到張雲清家門口時，才發現這種感覺極不真實，她仍舊隻是張雲清的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劉思媛有點後悔，當初相親時幹嘛把話說得太滿，說自己沒打算處對象、說自己還想耍幾年，現在吊絲成群、渣男遍地，要找個像張雲清這樣的男朋友不容易了。
不過劉思媛知道自己還有機會，至少張雲清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而張雲清的姨媽也是站在她這邊的，想到這裏劉思媛的心情又舒暢了許多。
張雲清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雨的人了，解開一個疑點還不足以讓他興奮到失態，短短幾百米的路程他的心緒已然平複下來，但嘴角一直掛著招牌式的笑容，這一次的笑容是從他內心生發出來的，一點不虛偽。
回到家中張雲清就進了廚房，今天這裏才是他的陣地。聽著屋外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張雲清就感覺這個生日過得特別有意義。
午飯還沒吃，張思琪幾人就在客廳商量下午去哪裏玩了。張昊說：在家裏吃頓飯花不了多少錢、不能太便宜了張雲清。眾人齊聲稱：是。劉思媛提議大家下午去唱歌，卻是遭到張思琪幾人的一致反對，唯有陳江站在劉思媛一方。
接著張思琪在張昊的幫助下炮轟了陳江足足五分鍾，說她們不想去唱K就是因為陳江這個超級麥霸，劉思媛也才明白她的提議確實有待商榷，主動改口說：每次過生日就是吃飯唱歌的老套路，要不玩的別的？
“這樣，你們不想去唱歌，我們搞個智力問答會怎麽樣？我來出題，你們回答，回答不上來的就表演節目。來、先試一試。我考考你們，在S·H·E心目中，誰是她們最愛的人，最耀眼的明星？”陳江露著兩排米黃色的牙齒問道。
“誰呀？袁惟仁？”張思琪黛眉微皺。
“錯！”
“張雨生？”王羽佳也給了一個答案。
“不對。”
“猜不出來，公布答案吧。”張昊苦笑道。
“是我國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先生啊！你們沒聽過S·H·E的《super star》嗎？‘笑就歌頌、一皺眉頭就心痛，我沒空理會我，隻感受你的感受……你是電、李四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隻愛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喪心病狂啊，哈哈哈哈，這個好，我喜歡。”張昊大笑道。
“好什麽好，不覺得很白癡嗎？俗不可耐！”張思琪白了張昊一眼，“我情願玩撲克、玩三國殺也不搞什麽智力問答比賽，都還小嗎？想點別的！”
“喂喂，剛才你可是回答的最快啊。”張昊和陳江心有靈犀一般同時眯縫著眼睛瞄了張思琪一眼，但都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時張雲清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笑道：“今天是我過生日，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問問我的意見？”
“小子，你有什麽提議？”張思琪問。
“要不我們吃完午飯回警局研究三十五件積案卷宗？”張雲清提議道。
“去死！”張思琪操起沙發上一個靠枕就朝張雲清砸了過去，跟著還有一大波靠枕正飛速趕來，張雲清臉色大變，身形一動遁入廚房，直到飯菜做好才走出來。
張思琪幾人都連續奮戰多日，尤其是陳江，吃飯時都在打哈欠。張雲清終究不是那種嚴苛的領導，一點休息時間都不留給他們，整整一個下午他都陪著張思琪幾人聊天。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原來靜靜地坐下來，泡上一杯茶或者一杯咖啡，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也是挺好的。
下午大家聊了很多話題，不外乎是關於生活、關於家庭、關於未來的，大家都刻意沒有把話題往案件上麵聊，難得放鬆一天，聊案子未免太費腦了一點，再者劉思媛在場，大家也不方便聊這些。
有張昊和陳江這兩個活寶在，聊天的氣氛很是輕鬆，不時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張雲清也會時不時地說一些應景的話，在很多年以後當他回想起這次生日也會在不經意間露出淡淡的笑容。
晚上九點張思琪等人陸陸續續離開，張雲清將走在最後的陳江送到門口。
陳江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客廳，道：“這幫孩子也忒不懂事了，雲清、真不要我留下來幫幫你？”
“不用、你早點回去休息，剛才說了明天我有好消息要宣布。”張雲清笑著搖了搖頭，之前張思琪幾個女孩就問過張雲清要不要幫忙，也被張雲清婉言謝絕了，他把陳江一個大老爺們留下來算怎麽回事。
“那行，明早我在小會議等你們。”
陳江說完正要離開，又被張雲清出聲喚住：“等等。”
“有事？”
“沒事，就是跟你聊幾句。思琪在我這邊你放心，不過你也應該抽時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人家。她這個人，永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在我心中你有成熟的一麵，也有風趣幽默的一麵跟她在一起再合適不過了，好好準備一下，把心裏的話告訴人家。”張雲清微笑著拍了拍陳江的肩膀。
陳江深知自己那點心思瞞不過以觀察力著稱的側寫師，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還是再等等吧，最近李隊的案子挺讓人煩心的，相信思琪妹子現在也沒有談戀愛的打算。等把李隊救出來了我再跟她表白好了。”
“嗯，你自己決定。”
送走陳江、麵對著亂糟糟的客廳，張雲清沉沉地吐了口氣開始收拾，他以為自己會有幾分喧鬧之後的落寞，心緒卻是異常平靜。做完清潔，張雲清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跟著一覺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