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嫌疑人】

來者是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衣著樸素,手上牽著一條大狼狗。那家夥正朝著張雲清兩人呲牙咧嘴,不時發出一聲震人心神的犬吠。張雲清臉色發白,下意識地退到了王羽佳身後,還是王羽佳主動上前跟男子表明了身份和來意。

男子下意識地看了張雲清一眼,將警官證遞還給了王羽佳。王羽佳在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大叔,你是這裏的保安?”

“嗯,是的。”男子點了點頭,“你們是來調查隔壁小區縱火案的吧,之前就有警察來我們這邊問過。”

男子一邊說一邊用力拽住栓狗的繩子,張雲清還真怕他鬆手,那狗在男子手中用力扯動著繩子,就像隨時都會掙脫一樣。

“是的,大叔。案發前後,你們這裏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王羽佳接著問道。男子輕輕搖了搖頭,雙手扯動繩子將狗拖到自己身後,又道,“警察同誌,你們別怕,小黑咬不死人的。”

“不咬人和咬不死人是兩個概念,大叔!”張雲清在心底說了一句,就連王羽佳也聽出了男子話中的語病,不禁苦笑。不知道什麽時候張雲清已經在她身後扯住了她的衣角,王羽佳這才發現張雲清很怕狗。

“我們這裏是很安全的,有小黑在,兩三個小毛賊不敢來偷東西。陌生人進來,小黑很快就能發現。所以案發前後我們這裏沒有可疑的人。呐。我們這裏的外人也就那幾個孩子,他們都是隔壁小區的,平時進來就玩河沙,我也沒怎麽管他們。”男子解釋道。

王羽佳正要開口往下問,就聽張雲清出聲說道:“是這樣的大叔,我們在找一個人,他是你們工地的工人。這個人二十七八歲,可能年紀要大一些,但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他不是長期工,可能在工地上幹點零活,平時就是個打雜的小工。他是本地人,不住在工地、但在工地裏有他的住處,平時不善與人交流,話不多,經常犯一些小錯誤被工頭訓斥。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聽著張雲清的描述,男子的眉頭越皺越緊,王羽佳也是在心頭暗驚,她聽得出來張雲清這是在對那個縱火犯進行側寫。

“你們說的這個人有點像張濤,不過他兩個月前就離開工地了,好像是被工頭開除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帶你們去找老李吧?他是施工隊的頭。”男子麵帶疑惑說道,他也不確定張雲清二人要找的是不是張濤。

“還真有。”張雲清冷眉一緊,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向前跨出一步,卻是將王羽佳的小手握了起來,張雲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道,“麻煩您前麵帶路了。”

這一次王羽佳沒有鬆開張雲清的手,張雲清的手心裏全是汗,不住地顫抖,她紅著臉用大指頭在張雲清手心搓動了兩下,以示安慰。

張雲清牽著王羽佳的手往前走,王羽佳的心跳得很快,懷中小鹿亂撞,拚命地壓抑自己的情緒,道:“雲清,你怕狗?”

“小時候被狗咬過。”張雲清道,說這話時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的。

“雲清你學心理學應該知道係統脫敏吧,要不閑下來之後我、我幫你?我把方法教給劉思媛,讓她幫你也行。”

“關劉思媛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而後、張雲清二人見到了工頭老李,很多工程都是外包給施工隊的,老李大部分時間就是這裏的一把手。張雲清把他對縱火犯的側寫對老李複述了一遍,老李確定張雲清描述的這個人和他認識的張濤非常像。張濤今年二十八歲,是工地的小工,是去年開工時老李聘用的,本地人,在工地上也有自己的住處。

老李還告訴張雲清二人,這個張濤平時不太愛說話,工人們閑暇時聚在一起聊女人張濤都害羞地走到一旁去,他還經常犯一些小錯誤,幹活也不利索。在工地上班,不勤快是很容易遭人厭惡的,再加上張濤又不合群,兩個月前老李就把他開了。

老李的供詞讓張雲清二人欣喜不已,這一次別說是王羽佳,就連張雲清也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能鎖定嫌疑人。

主要還是因為三個原因,第一,曙光小區的攝像頭。如果凶手是小區裏的人,他可能會知道攝像頭是壞的。可如果凶手不是小區裏的人,那他就會當心小區門口的攝像頭了;第二,張雲清二人又在洞邊發現了疑似凶手留下的碎畫片;第三,工地的安保很嚴,還有惡犬看守,外人要進來很難。

基於這三個原因,張雲清就懷疑這個人可能在工地工作。另外根據張雲清的推斷,八年前的縱火案凶手有二十歲左右,如果太年輕容易出問題,一號凶手不會選擇控製他;而年紀太大又不利於一號凶手進行掌控。

那麽加上八年的時間,這個縱火的凶手就在三十歲左右,這個年齡層次的反複型縱火犯不善交流、隻有部分時間有工作,如果他是從童年就開始縱火,那這人比較害羞,智商和受教育的水平都不高。

工地的技術性工種顯然不適合這個人,反而小工很適合他。於是張雲清看準時機給出縱火犯的側寫,沒想到真有意外的收獲。

隨後張雲清又讓工頭把他們帶去了張濤以前住的地方,雖然張濤已經離開兩個月,但要找到他的毛發、皮屑之類的東西不難。

走出工地,張雲清感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王羽佳道:“雲清,我們現在去哪裏?還去曙光小區嗎?”

“不用,先回局裏找人調查這個張濤。他可能會使用化名。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這類犯罪分子都有嚴重的自殺傾向,雖然這一點還沒在案子中體現出來,但不能掉以輕心,這關係到整個案件的線索。火是重生、亦代表毀滅,我怕凶手會有過激的行為。”張雲清說完掏出電話準備給張思琪打電話,想了想又把電話遞給了王羽佳,“還是你來吧,打給思琪,讓他們回警局碰頭。”

王羽佳遲疑了一下,接過了電話,隻是用異樣的目光看了張雲清一眼,張雲清微微一笑裝作沒有看見。

“我說……你裝什麽蒜呢?能不能鬆手了,你一直抓著我的手我怎麽打電話。”王羽佳鬱悶道,打從一開始張雲清都沒鬆過手,之前那些工人看他倆的眼神王羽佳現在回想起來小臉都有些發燙。

“喔嗬嗬……”張雲清恍然,手像觸電一般抽了回來,在大腿上揉幹手心的汗珠,掩飾著內心的尷尬。

“小子,怎麽了?”

“思琪,是我。”王羽佳道。

張思琪一聽是王羽佳的聲音,“哦”了一聲,語氣生硬地說道:“什麽事?”

“你那邊怎麽樣了?我們這邊有線索了,鎖定了一個嫌疑人。雲清讓你們回局裏碰頭,再找陳江商量一下針對這個人展開調查。”

“知道了。”張思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不給王羽佳多說一句話的機會,看樣子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

張雲清在一旁直為王羽佳著急,心歎:國人有時候就是含蓄,一句道歉的話真有那麽難開口嗎?他不知道王羽佳壓根兒就沒想過要道歉。

張雲清抓耳撓腮好一會兒,道:“我想起來,過幾天是我生日,你們來我家吃頓飯吧,也嚐嚐我的手藝。”

王羽佳哪能不明白張雲清的意思,卻是有一股暖流從心底流淌而過:“你不用做這麽多事情的,我真的無所謂。”

“我有所謂。”張雲清瞪了王羽佳一眼,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