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死者的身份】
通過前麵的幾件案子張雲清已經確定了一號凶手的作案模式,他在控製一些心理上存在嚴重問題的人進行犯罪。
再看八年前這宗被拐小孩被燒死的案子,本案的凶手都是用火將小孩燒死的,這是一個喜歡用火作案的凶手。
“縱火不外乎六種犯罪動機,第一、恣意破壞、惡意搗亂,緩解厭倦情緒;第二,掩飾罪行、轉移注意力;第三,報複、怨恨、嫉妒;第四,盈利、保險欺詐;第五,恐嚇敲詐,恐怖行為。受害者是被拐的小孩,身世背景不明,由於其身份的特殊性,這五點在本案中都沒有明確體現,所以就隻剩最後一種動機……”
“縱火癖!”沒等張雲清說完,張昊便將話鋒接了過去,“縱火癖是精神病學名詞,是指在各種情況下多次實施故意和有目的的縱火,這類人縱火前高度緊張,少數人會有性喚起,通過縱火、觀看起火、參與救火行動來釋放緊張感。大量的研究發現縱火癖與性功能障礙有一些關係,他們在社會上、性欲上和工作上沒有得到滿足,縱火使自己覺得重要,但並非所有縱火犯都是這樣,91年國外兩位專家研究了243名縱火犯,隻有6名有性喚起……雲清哥,我說得對吧?”
“沒錯。”張雲清含笑點頭。
張昊聞言朝著張思琪不住地挑眉,張思琪被他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打敗了,白眼狂翻:不就是做了一次張雲清的複讀機,用得著這麽得意嗎?
“縱火癖在縱火犯中數量極少,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凶手是一個反複性縱火犯。反複型縱火犯是指曾縱火三次或三次以上的縱火犯,間隔時間不一定。”張雲清補充道,“看八年前的這樁案子,幾個被害小孩的屍體是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先後被發現的,一號凶手控製了幾個被拐賣的孩子,本案的凶手為緩解壓力、釋放緊張感,不斷地與一號凶手聯係,一號凶手讓他將被拐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燒死。”
“然後呢?”
“然後?”張雲清眉峰一緊,“然後他出師了,可獨立作案。這個人隻要不被抓住會不停地作案。所以我讓你們看看近幾年沒有偵破的縱火案,尋找有價值的線索。大家在看的過程中要注意兩點:第一、縱火案中有人員傷亡的;第二,著火點顯示有故意人身傷害傾向的。你們隻需要將具有這兩方麵特征的案例提交給我就行了。思琪,明白了嗎?”
“哦,知道了。”
會議室內漸漸安靜下來,隻有空調的聲音還在“呼呼”地響著,張思琪幾人不停地翻動著案例卷宗,張雲清則是拿起了王羽佳中午做好的驗屍報告翻看,眉頭越皺越緊。
驗屍報告上說:死者的肱骨生前受過傷,曾做過接骨手術。另外,死者兩隻手的手腕有骨折的情況,懷疑死者被害前有過劇烈的掙紮。
張雲清的腦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畫麵,男子的雙手被鐵鏈固定在牆上,伴隨著清晰的皮鞋的聲音,另一個男子緩步走了過來。男子拚命地掙紮,另外那個男子揪住男子的頭,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利器刺入了男子的眉心。
“呲!”
那紅的白的噴濺而出,張雲清的心也為之一顫,暗道:“好厲害的手段,一擊斃命、幹淨利落,可是……可是凶手使用的作案工具究竟是什麽?”死者眉心處那個拳眼大小的傷口在張雲清的心中劃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這到底是什麽工具造成的傷口?難道真是凶手自製的殺人工具?
直覺告訴張雲清,如果他能查出這件工具是什麽,那麽案情會有長足的進展。張雲清再次拿起警方從公園現場拍攝的照片,仔細地觀察死者頭上的傷口。看了好一會兒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王羽佳幾人都在認真地翻看案件卷宗,張思琪沒有他們那麽好的耐心,不時會抬頭偷瞄張雲清一眼。
這幾天真正經手積案偵破,張思琪才發現要破獲一件積案難度有多大,也就是張雲清,能引導大家迅速找到偵破方向和突破口,要換做是她,她連怎麽入手都不知道,這一點或許連她師父李剛也比不上。
張思琪心頭有些懊惱,張雲清曾經說過要偵破這個案子,她是關鍵。以她和李剛的關係或許能想到一些對破案有價值的線索,可這幾天張思琪一有空就回憶,去想李剛失蹤前對她說過的話,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張思琪呀張思琪,你怎麽就這麽笨呢,一點忙也幫不上……雲清雖然沒有給你壓力,但你自己不能放任自己,連張昊那小子都比你用心。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救出師父……”張思琪在心裏埋怨了自己幾句,用力甩了甩頭,再次將精力投入手上的卷宗。
第二天上午。
一輛天藍色出租車在天楓市公安局門口停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一個中年男子的攙扶下了車,老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叫人一見就心生好感,隻是因為連夜坐車讓她的神色略顯疲憊。
“小同誌。”老人叫住了一個過路的警員。
“老人家,您有事嗎?”
“你們刑警隊在幾樓,我找一下你們的陳隊長。我認識你們在公園發現的那個死者,我想見見他。”
經過昨天一下午的篩選,張雲清幾人找出了四件可能和楊樂案凶手有關的縱火案。這四件案子均有人員傷亡,一件發生在東城曙光小區單元樓的二樓,起火的時間是半夜,有人朝這戶人家裏扔了一個自製的燃燒瓶,這戶三口之家參與救火的男主人不幸遇難,案件距今有四個月時間,還沒有找到嫌疑人;第二件發生在本市的一家網吧……
四件案子都和張雲清昨天設定的條件一樣,有人員傷亡,有故意人身傷害的傾向。警方在調查時將案子當作報複性縱火去偵查,調查受害者、受害家庭的背景、人際關係等等,始終沒有發現。
今天張雲清就準備帶隊去調查這幾件案子。王羽佳不解道:“雲清,我很好奇,為什麽你要把條件設定為有人員傷亡的,萬一縱火犯的目標被人救了呢。昨天我看卷宗,有不少受害者隻是被燒傷,沒有死亡。”
“這不是我設定的條件,而是一號凶手為縱火凶手設定的條件。”張雲清解釋道,“縱火癖隻是控製不住自己放火的欲望,放火是本性驅動,不一定要造成人身傷害。但是我們看八年前的這件案子,一號凶手為這個縱火犯安排了一個又一個死者,你們能想象當時凶手放火時的情景嗎?”
張思琪幾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沒有吭聲。
張雲清壓抑心中憤怒的情緒,緩緩敘述道:“凶手在被拐孩子身上點了一把火,看著這些孩子在火中掙紮、在地上翻滾,他們被人割掉了舌頭、他們叫不出聲來,隻是張大了嘴巴,無比地痛苦……火舌很快就吞噬了他們的頭發……”
“雲清,你別再說了,我受不了了。”張思琪打斷道,她能夠通過張雲清的描述聯想到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張昊和王羽佳也是吞咽了幾口口水,不忍心再往下聽。
“這個縱火犯在和一號凶手接觸之前可能有縱火的前科,隻是在與一號凶手接觸之後,特別是在燒死那幾個孩子之後,死者痛苦的表情、無辜求饒的眼神等等都會讓他感覺到異常的興奮,打個比方,縱火對於縱火犯來說就是吃飯,當他接觸到有人員傷亡的情況後,就像給他這頓飯加了一盤可口的菜,隻吃飯和吃飯吃菜自然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如果沒有成癮,這個凶手就不會在一個月內先後燒死幾個孩子了,我們不排除有受害者獲救的情況,我昨天隻是讓大家找出關於這個人的特征案例,沒必要將他所犯下的縱火案全部找出來。另外根據我的側寫,這個人會在縱火之後觀看起火現場,甚至參與救火行動。今天我們就分成兩組去分別調查一下事發地點周圍的百姓,最好有著火時附近監控探頭拍攝到的監控錄像,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我跟思琪姐一組。”張昊高舉右手。
“誰要跟你一組,一邊玩泥巴去。”張思琪白了張昊一眼。
“行,既然思琪沒有反對,那思琪就和張昊一組。我跟羽佳一組好了。”張雲清淡然一笑說道。
“喂喂,張雲清,你哪隻耳朵聽見我沒有反對了?”張思琪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其實她並不反對和張昊在一組,隻是心中還有更好的選擇。如果和雲清一組能學到很多東西吧?張思琪如是想。
王羽佳輕輕搖了搖頭:“這都能吵幾句,思琪,我跟你一組。”張思琪努了努嘴,沒有吱聲。
分組確定下來後,張雲清將四個案子分了一下,每組負責兩件。這四個案子有兩件發生在民宅,有一件發生在路邊商店,還有一件發生在網吧。張雲清給王羽佳小組說了幾句注意事項便準備帶人離開。
就在這時陳江大搖大擺地走進小會議室,臉上帶著賤賤的笑容,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說道:“雲清,準備帶人去哪兒呢?別急著走啊,受害者的身份我們查出來了。你們難道就不想聽一聽?”
張雲清愣了一下,扭頭對身後三人說道:“我們走。”